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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玦第三天晚上临了高宅。
谢浑只给了三日之期,他费尽口舌,然而魏帝却仍未表态。
不表态,却是最好的表态。
神情黯然,容色悲愤,对秉淮说道:“你此番境遇,全因受了我的连累。”
秉淮淡淡一笑:“兄长何出此言?我先前在南地,已先得罪了谢浑,我知他小人,必有报复,因此才和阿原携了阿璃北迁来此。
没想到谢浑全不放过,为我居然动兵压境。
此事与兄长何干?”
崔玦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秉淮虽不在朝堂,朝局看得其实很明白。
秉淮未必不知,他其实是胡人贵族与汉臣较量的牺牲品。
胡人重臣如长孙嵩、奚斤者少,私心者多。
天子若最终妥协,秉淮何其无辜!
然而秉淮自那日想明白之后,心境已淡,对崔玦笑道:“倘若天子决定将我交付谢浑,我只有一事相求。”
崔玦喉头哽咽道:“秉淮有事但讲,何用求字?”
秉淮伏身拜道道:“只求兄长能为我保全阿璃!”
崔玦伏身回拜,艰难说道:“我与秉淮,昔日同窗,情比兄弟。
我有负秉淮,定不负阿璃。
今后阿璃如我女!”
阿原这时在门口,悄悄拭了眼泪,收拾了心情,平静了面容,端着茶走进来,微微笑道:“兄长寒夜而来,别无招待,为兄长煮了些茶,兄长请慢饮。”
崔玦端着茶杯,眼中带涩,喉间肿痛,哪里能喝得下?
阿原和秉淮并排坐着,向崔玦伏身拜了一拜,笑着说道:“我与秉淮夫妻多年,夫唱妇随,他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他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我与他俱有照应,只怕阿璃离了我们一时不能适应。
望兄长日后对她多加疼爱,我与秉淮泉下定感谢兄长情谊……”
崔玦终于泫然泣下,哽咽不能成声。
良久,才艰涩道:“我有心助你二人脱身远走,然……”
阿原笑着截道:“兄长厚意,我与秉淮心领,然而秉淮一身风骨,岂可做临难脱逃之人?我和秉淮,宁愿阿璃记着她阿爹的风骨,不能教她日后因着父脱难而置一国战祸被人嗤笑!”
崔玦自然了解秉淮的为人,之前虽也动过心思,然而知道秉淮定会拒不接受。
况且如今这情势,只怕些许小人早在暗处盯着秉淮,不教走脱了他。
拭了拭泪,端着茶杯,将那杯中茶水与胸中悲愤一饮而尽。
阿原笑着说道:“阿璃自小由聂阿姆带大,两人感情自是亲厚。
日后离了我们,兄长看在我和秉淮的份上,为聂阿姆稍做安排。”
说到此处,才在眼中带了泪。
她本心里,自然希望聂阿姆跟在阿璃身边才好。
便聂阿姆身份特殊,崔玦又是皇帝的近臣,倘若日后身份被人查知,天子不追究还好,如若追究,便是为崔玦招祸。
且聂阿姆只怕也不会肯呆在崔府。
崔玦强忍心中的难过,才要开口,忽然外面宗明禀报道:“老爷,崔大人,崔小公子来了。”
崔玦一愣,他晚上来高宅,本是瞒着府里的,浩儿怎么他在高宅?自然以他的聪明,他能猜到,也不奇怪,然而大晚上他追过来却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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