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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请出那枚小孩巴掌大的官印,神气活现地往上面一盖。
一面写,一面摇头微笑:“有些人表面上伶俐,怎么脑子偏偏转不过弯儿来。
阎王爷过花果山也要留下些买路钱。
要从我手里捞油水,哪有一点好处也不给的道理!”
*
三天后。
“这里这里,墙砌厚一点,别偷工减料!”
“屁股灌铅了是怎么地,快把角落里擦干净!
没闻到油腥子味儿吗?”
“大郎,我家娘说了,最好再新造个柜子,单盛干净的碗碟儿,烦请去叫个木匠来整治。”
武大一面哎哎的答应,一面眼巴巴看着几个工匠热火朝天地干着,又是欣喜,又是憧憬,又是不安,又有些迷惑。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卖炊饼的小贩,怎的就糊里糊涂的成这样了?
况且还有西门大官人家派来的“监工”
。
吴月娘严以待人,笃信无商不奸,生怕自己出的钱有一文没花在刀刃上,因此隔几天就派家里的小厮——有时是平安,有时是琴童,有时是不好说话的贲四——前来视察检阅。
原先一楼厨房里的炊饼作坊,一腔灶,三个炉子,上上下下全沾着猪油,制作每天十来扇笼的猪油炊饼银丝卷,倒是刚刚好。
但是眼下武大家要做斋僧的素点心,按照“合同”
条款,厨房必须改造为荤素分区,增加一个同样的灶台,连带着锅碗瓢盆、面缸面板,都得不重样地置一份。
成本有些高。
那天武大酒醒过来,得知了这个计划,第一反应就是让娘子把单子推掉。
每天守着十来扇笼炊饼花卷,小日子不也过得下去吗?花这么多钱,万一赔了本,找谁说理去?
“娘子,要不要……要不要再跟我兄弟商量下……”
潘小园看到他那窝囊怕事的样儿,心里就来气,忍不住轻轻斥了一声:“出息!
肯下本钱,才能赚更多的钱啊!
这是赚大钱的机会,你兄弟怎么会说个不字?”
低头看武大,目光中带上些霸道的意味,“听我的,这单生意,做。”
她早就计算好了,这单生意大得史无前例,就算为此重新装修厨房,也能有不少的盈余。
况且一个荤素分区的厨房,也是给武大留下一项长期固定资产,能产生不可估量的衍生价值。
几家邻居听到动静,好奇地探出来看热闹。
银铺的姚二郎还笑着问候一句:“大郎心气儿挺高,这是要做大生意呀!”
武大听不出来话里淡淡的讽刺,笑着答话。
银铺里面姚二嫂跟几个妇人嘻嘻笑,小声道:“他懂得什么?还不是他家老婆的主意!
那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嘿嘿,素炊饼,斋报恩寺的师父呢!”
潘小园听在耳中,撇撇嘴,心里却也不是底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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