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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的两个手指捏起它,又用右手的食指缓缓轻抚它的表面。
“这事还真巧,”
李先生徐缓地说着,“我当年去美国之前,我父亲也给过我一块家传的盐晶。
比你的要大,四面还有更多的颜色,雕成了一尊菩萨。
你这块,知道来历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爸以前也没说过。
我还奇怪他平常也不信这些。”
“那你爷爷奶奶也没说过?”
李先生郑重地问道。
“他们早去世了……是在解放前。”
我的回答异常简短。
他手里抚摩着那块盐晶,嘴里喃喃地说道:“那时候国家多难,有的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年纪轻轻就没有了。”
我想着还是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就问道:“李先生,您这次去美国是去看望老同学吗?”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叹道:“到我这个岁数,熟识的人大多不在了,就是有几件事要办了。”
此后的旅途中李先生多是沉默。
我们的航班在底特律起飞前晚点不少,到达波士顿洛根机场时,已是将近九点。
走进航站楼,取了行李,我问起李先生他的安排。
“有个亲戚来接我,”
他答道。
“那我就先走了,您保重!
“虽然和李先生难得相逢,我毕竟还有更要紧的事。
“哦,那好,“他缓缓地答道。
稍事沉默,他伸出右手与我相握,”
祝你好运!”
两手松开那一刻,他问我:“今天到的这么晚,学校宿舍还开吗?我那个亲戚家离哈佛大学很近,要不你就和我们住一晚,明天早上请她送你过去。
““学校的邮件说这几天新生入住都是一直开到半夜的。”
“哦,那好,”
李先生喃喃地重复着,“那好,那好”
,声音中竟是有一丝遗憾。
我寻着地铁线的标记,推着行李车过去。
走了四五十米开外,不知怎的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是看到李先生仍站在原地,茫然四顾。
看那样子,他该是因为年事已高,目力不济,没有看到接自己的亲戚,也不知往何处去。
我犹豫片刻,还是推着行李跑回去,问他道:“您的亲戚长得什么样子呢?”
见我回来,李先生感激地抓住我的手,说道:“我也真说不好。
我上次离开美国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
我一手扶住他,一手推着行李车,缓缓向出口移动,边走边四下寻望。
眼看就要出门时,见着远远一个身影朝我们疾步走来。
那的确是位七十多岁中国人模样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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