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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藻忍着怒意往偏殿去,半道儿遇上了掖庭令。
掖庭令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官,二人皆捧了高高的一堆竹简。
遇上皇帝,三人忙俯身作揖:“臣请陛下大安。”
刘藻便停了停步子,看了眼高高的竹简,问道:“此何物也?”
掖庭令答:“是修缮宫室所需支出的条目,臣列出来,请巩侯过目。”
刘藻一听,原就有的怒意,烧得更旺了。
她且没表露出来,抬了抬下颔,示意那两堆竹简,淡淡道:“这等琐事,怎么还要劳烦谢相?”
掖庭令听出她话中的不悦,忙解释道:“宫室破败,多年未修,一直搁着总归不妥。
臣三年前曾请示过陛下,陛下忙于朝政,无心理会,此事便一直搁置。
今有了巩侯,宫中有了管事之人,臣自然是请示巩侯。”
刘藻点了下头,怒意已漫上她的双眸,连同语气也冷了下来:“往后有这琐事,去寻胡敖,勿扰谢相。”
掖庭令不解,众人皆以为陛下敬重巩侯,宫中又只她一人,自然是以宫务相托,所谓宫务,说白了便是寻常人家的家务,家务自然是由主母掌管的,怎么陛下又要夺了巩侯的权。
刘藻一见他的神色,便知是误会了,她不得不掩下怒意,与他解释明白。
未央宫宫人数万,若底下领会错了她的意思,从而轻视谢相,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便不好了。
她缓下声,仔仔细细地说:“谢相的本事,不能耗费在这等琐碎费时的事上,从今往后,宫中除祭祀之事由谢相主持,其余都寻胡敖,胡敖管不了的,再来禀朕。”
掖庭令这下明白了。
掖庭令一走,刘藻也不忙着去寻谢漪了。
也怪她思虑不周,从前未央宫于她而言不过一住处,没什么值得留意的,故而宫室破败就破败,宫人懈怠也无妨,只要别犯到她面前,她都懒得管。
但如今不一样了,这数月来,她品味出了些家的味道,就像小时候,跟着外祖母居住在那座宅邸中一样,不在乎贵重,不在乎大小,只在于身边有关怀她,她也关怀的人。
可她竟忘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总要有人管,她不爱沾手,底下之人自然会去寻谢相。
刘藻往宣室,寻出几名文官,又择善珠算能管账的,另置一官署,由胡敖主管,专治宫中琐事。
她速度快,一个下午就把官署的雏形定了下来,能用了。
但这官署作何名,任用的官员又是何阶,共几人,官署设在何处等等细碎事还得再议。
刘藻便交由内侍省与丞相去慢慢商议。
她忙完了这事,天就黑了,回到寝殿,谢漪见她回来,还问她:“出了何事,陛下匆匆往宣室?”
她还不知,刘藻便没细说,她忙了下一午,有些头疼,躺到榻上,要谢漪给她揉揉。
“身上还弱着,政事便先搁一搁,总是身子要紧。”
谢漪一面帮她揉,一面劝她。
刘藻好好地答应了,睁开眼睛,看了看谢漪,见她的眼中全是关切,容色间满是温柔,有些不开心了,转了个身,环住谢漪的腰:“我们都这么难了,怎么还总有人来添堵。”
她说的是那宫娥当众宣称她喜欢她的事。
谢相肯定不信,但她听了多少会难受。
她虽说的没头没尾,谢漪怎么会听不明白,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得舒服些,温声道:“不管他们。”
刘藻点了点头,又抱紧了她,道:“你也别管他们,我心里就容得下你,旁人谁都不行!”
虽然谢相没与她提此事,应当是打算就这么揭过去算了,但她知道了,就一定要笃定地表明心意,不能当做不知道。
谢漪笑了笑,摸摸她以示赞许,点了点头:“嗯。”
刘藻在她的手心蹭了蹭,觉得真舒服,但见她只是嗯,就没别话了,又有点不满足,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你也是吧?你心里也只容得下我吧?”
虽然知晓答案,可她还是想听谢漪亲口跟她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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