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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内,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交错混杂,哭闹、叫骂、嗔怪、讥笑之声此起彼伏。
在黑色布景的映衬下,这里的一切就像场滑稽可笑的舞台剧。
演员们一开始还作静默肃穆状,听闻有丰厚的政府补偿金后便演变为了窃窃私语,现在已是肆无忌惮地谈论。
灵位前的洛尘没有理会那些喧嚣的亲朋好友,只是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骨灰盒,像是要将其盯穿。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听那边的男人说,自己的父母是在出差的途中出了车祸,双双亡命。
听这边的女人说,是政府的责任,拨了一笔补偿金作丧事。
几个每逢过年才能见上一面的长辈拍拍他单薄的肩膀说,可怜的孩子,才十六岁,怎么知道处理这样的事,都交给大人去做吧。
其实洛尘心里还没有完全相信,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接到通知的前一秒他还是个没有生存压力的正常男高中生,有点内向,有点无趣,有点小烦恼、有点小梦想、有自己暗恋的姑娘、有中午要吃点什么的打算。
像是惯性,他还以为自己活在前一秒,甚至在想,或许今天是什么恶作剧日,熟悉的、面生的男男女女齐聚一堂,往木盒里倒粉笔灰,给他来个恐怖主题聚会。
父亲倒是喜欢恶作剧,总是耍他,这时候母亲就会用文件夹轻轻敲父亲一下,“工作办完了?就知道欺负儿子!”
其实她自己也笑得很开心。
洛尘想到这里有点想笑,事实上也这么做了,但透过玻璃的倒映他看到自己泪珠串成一线,嘴角的弧度拧成一股绳,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旁的妇人被他这狰狞怪诞的神色吓到了,往眼角抹唾液的动作都放缓了,像看怪物似地瞪着他。
许久才反应过来,凑上去搂他的脖子,样子不禁让人想到伊索寓言里缠上农夫的毒蛇。
“苦命的孩子啊!
怎么承受得起这种惨事!
上天怎么这么残忍,非得带走这么好的一对人儿啊!”
洛尘也像真的被毒蛇咬了一样僵硬着身子,默默承受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目光。
“才多大的孩子啊!
怎么会处理后面的事!
还好有我这么个亲人在,可以帮忙打理——”
“财务”
一词还未从那妇人口中蹦出,洛尘就被另一双男人的大手强拉了过去,好像他是张百万英镑,身体里蕴藏着通向黄金岛的光明大道。
“你只是他父亲的表亲,我和他血缘关系更近,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不劳你费心!”
男人振振有词。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舞台剧,洛尘会跳上台喊声停,拉下剧场的帷幕制止两人矫揉造作的表演。
或者干脆坐在台下嚼爆米花当场烂俗的讽刺剧来看。
但他现在干不了什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听声音周遭的亲友们还在大肆议论如何处理他家的遗产,丝毫不顾忌“苦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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