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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无非‘吃、喝、嫖、赌’四大乐事。”
土地仙精光光赤红了张脸,大着舌头,一手揽了酒杯一手攥着我的袖子,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诚恳与我道:“不过若说起杯中之物,人间的那点小酒和陵光公子这仙家秘酿一比,那就是,那就是那什么来着,哦,就是兑了水的猫儿尿,完全端不上台面!”
我甚是宽容大肚地任由他扯着我的袖口,笑吟吟地谦虚请教:“且不说那吃与喝,不知赌和嫖却是怎样的乐事?陵光初来乍到,还要烦请土地仙指点一二。”
“嘿嘿!”
土地仙暧昧一笑,“不是我瞎编,天上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寡淡清冷了些,阳春白雪自是好,但又怎比得这俗世的乐子来得痛快直接。
承蒙陵光公子不弃到小仙鄙处做客,小仙自当一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携了我的手,豪迈道:“走走走,小仙这就带你找乐子去!”
“有劳了。”
我拱了拱手,整整发冠,一派潇洒跟着土地仙出门去。
我来凡间这小半月,润玉仙倌夜里当值,白日里除却小睡片刻,大部分时间倒陪着我下棋操琴谈诗论经,照顾得十分妥贴周全。
然则,太过周全亦有太过周全的坏处,日日不出这一方庭院倒叫我错生出仍被幽在水镜之中的错觉,只不过是挪了个地方而已。
小鱼仙倌温言与我道:“凡尘之中多秽、物,若玷染了锦觅仙子清静仙元。
润玉万死也难辞其咎。”
玷染我吧!
且玷染我吧!
只要能出去耍玩耍玩。
任凭心中一派呐喊,在小鱼仙倌清水样诚恳的目光下终是化作一句,“润玉仙倌说的是。”
近几日,小鱼仙倌却不知得了什么公差繁忙得紧,白日里也不得空闲来陪我下盘棋,只好托那风水小土地来照拂我。
土地仙恭恭敬敬领了大殿的旨意,日日拎了土特产上门孝敬我,什么鸭头颈、酱板鸭、桂花鸭、盐水鸭……我诚然讲究吃食,然则和那鸟族的鸭子无甚大仇,便劝那小土地换些东西,小土地却一脸不能苟同的样子,“陵光公子不知,下酒菜中的极品便是鸭子,眯上一口小黄酒,嚼上两口桂花鸭,人生足矣足矣!”
这小土地嗜酒,酒量却不甚好,每每喝不过十来坛子,舌头便大了起来,偏生那话不减反多,竹筒倒豆子一般,荤段子一个接一个。
我亦尝了尝那小黄酒,难喝得紧,不知这小土地怎生喝得这般乐。
实在看不过他如此作践自己,我特特用院中桂花酿了些酒与他,盘算着顺便将他放倒,只是这小土地才喝上不过一壶桂花酿便开始两眼涣散,有问必答,可叹可叹,我若喝上二十几坛子灵台也未必见得有半点混沌,过去水镜里的精灵最怵与我喝酒,以致我若想喝个酒都寻不着伴,所谓高处不胜寒。
今日本想将小土地放倒后,我好出去见识见识,岂知他一派热情要亲自带我去,我以为甚好。
且说这土地仙趁着酒劲带着我七拐八弯绕到了一个小铺面跟前,这铺面左右看着不过是个卖布匹的小店,入得店后,土地仙开口冲那掌柜问道:“不知这里可有新鲜的鱼儿卖?”
那掌柜被一口酒气熏得七荤八素,好容易稳住心神将我们两个上上下下仔细一番打量,道:“两位公子且随我来。”
我甚是莫名,随着进了这小店后院又下了几层阶梯,入了个地下室,方才发现别有洞天,这地下室中灯火通明,齐齐摆了不下二十张四方桌子,每张台子上坐了四个人,面前码着一溜儿小豆腐块作冥思苦想状,边上亦有三两观战之人。
“筹码大、高手多,要赌便需得到这地下赌肆方尽兴。”
土地仙在我耳旁道,之后向那掌柜要了副麻将,就是那豆腐块,将规则大致与我顺了一遍后,便拉了两个凡人凑上一桌正式开局。
两个时辰后,我与土地仙被那赌肆的护院给轰回了大街上。
“这位公子,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招架不起您这样的高人折腾,还请您莫要再来砸场子了。”
末了,那掌柜还朝我拜了三拜。
身旁小土地仙满目崇拜将我一望,“陵光公子好手气!
好赌技!
陵光公子真身莫不竟是财神关二爷?”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颗红得堪比枣子的关二爷,再比照比照自己这面白无须的模样,着实打不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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