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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飞刚刚获罪被囚,尚在昏迷之中,太子禁闭松雨台未有处置,凤家几天前方被废了一个修仪,满朝皆猜测凤家是否就此失了帝心,此时天帝竟又立了凤家另一个女儿跟随左右,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孙仕那安稳的声音继续道:“圣上的意思是,郡主今日就请到致远殿去,明日便随驾上朝,房间用度已差人去办了。”
卿尘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孙仕带了同来宣旨的两名内侍离开,延熙宫偌大的正殿只剩了卿尘和夜天湛两人。
卿尘掌心的冷汗已将那沉重的圣旨浸透,她甚至可以感觉锦帛上浓墨丝丝化开,在丝绸的纹路里错综生根。
缓缓靠在高耸的楹柱上,她啼笑皆非,翻手为云,覆手是雨,这便是九五之尊。
去职罚俸作为惩戒,接着恩典加身以示隆宠依旧,信任有加,为君之道在天帝手中随心自如,任谁能翻出这个掌心?
自从踏入了大正宫,卿尘此时才彻头彻尾地明白,她和凤家,怕是永远也分不开了。
夜天湛在听到圣旨的那一瞬间,温润的眼中先后掠过千百种情绪,他看出卿尘神色不对,柔声道:“卿尘,父皇如此恩典,你这是怎么了?”
恩典……卿尘抬眸望向夜天湛,他复杂的目光在她的注视中一晃而过,只余下淡淡的微笑。
卿尘亦悄无声息地蹙了蹙眉心,鸾飞出事之后,修仪一职炙手可热,殷家和卫家都志在必得。
原以为凤家把持内外终于栽了个大跟头,殊不知圣心不移,反有日盛之势。
虽不见凤衍如何行事,卿尘对其手段已深有体会。
昨日他甫一回京,今日天帝便下了这样的旨意,这身处中枢的元老重臣,于君心是得了三昧真谛,无声息处高明到了极致。
只不知当初刻意安排自己成为延熙宫女官时,他是否早已料到今日的局面。
卿尘勉强笑了笑:“确实是给凤家的恩典,只是入了致远殿便不像在延熙宫这么自在了,对我来说似乎算不上十分的恩典。”
夜天湛云淡风轻的眸子倒映着卿尘那丝笑容,道:“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卿尘笑容微敛,却依旧维持着丹唇柔美的弧度:“我不喜欢哭丧着脸。”
夜天湛在殿中缓缓踱了几步:“这道旨意,你不愿?”
卿尘往至春阁那边看了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身为修仪岂止是不自在,便连终身大事也只能由皇上做主。
鸾飞还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个修仪岂是好当的?”
夜天湛停在她身前,想了想道:“这旨意中尚有可以斟酌之处。”
卿尘问道:“怎么说?”
夜天湛对她淡淡笑道:“旨意上面说的是暂代修仪,既是暂代,一切规矩皆可量情而定,这时若有变动,比如说赐婚,都未必要循例去办。”
“赐婚?”
卿尘心中微怔,夜天湛轻轻看着她,“不错,我方才想过了,或许也唯有请旨赐婚方可还你自由。”
卿尘微微一惊,急忙道:“此时请这种旨意,岂不是自找麻烦?”
夜天湛道:“我又没说即刻便办,你怕什么?”
一双俊眸如水,悠然看着卿尘微笑。
卿尘道:“我不是怕,我……”
“不怕便好。”
夜天湛截住了她后面的话,“既然今日便要去致远殿,想必还有不少事情得安排交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他往外走去,又站住回身道:“采倩自小便被舅父宠得无法无天,我也纵容她惯了,所以有时脾气刁蛮了些,你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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