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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虽然日渐衰落可到底是古宅,望族该有的庄重肃穆一点不少。
重门深巷,尚朴去华,庭院坐落错综复杂,曲折幽深,眼到之处皆可入画。
谢家家宅之大之广,远非常人所能想象,胭脂住过的最大的地方也就是乱葬岗,而谢家大大小小整整有六十六座院落,只怕要有几十个乱葬岗这般大。
换而言之,这谢家大的,就是一条土狗不眠不休地跑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跑得完。
祠堂一向被凡人视为宗族的兴衰根本,对祠堂的坐落朝向都极为讲究,谢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尤甚。
谢家祠堂坐西朝东明堂宽大,飞檐微翘、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其气势磅礴足以使其他家族祠堂望尘莫及。
谢家祠堂在命薄里出现的次数极多,谢清侧从小可谓是在祠堂跪到大的,跪祠堂对于谢清侧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胭脂研究命薄的时候对谢家祠堂的位置可谓是非常熟悉了,若非如此,她就是找得两腿劈叉也未必找得到这处。
祠堂里头灯火通明,胭脂一进去便瞧见了跪在先人牌位前的谢清侧,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却跪得认认真真的,像是真的在反省什么一般,不得不说这表面功夫做得真是滴水不漏。
自那日茶章寺别过之后,他便没有再见她一面,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出自己?
胭脂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祠堂外的风微微拂过她的裙摆,带出了些细微的声响,她才微微欠身道:“奴婢见过二公子。”
谢清侧闻言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转过头看她,权作没听见一般不去理会她。
胭脂不由挑了挑眉,要是这两年多他都像这般安分守己的,她何至于每过十来日就要拔几根白发。
她只得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看了他几眼,正准备开口寒暄寒暄,便听谢清侧淡道:“规矩还是不曾学好,刚来谢府就敢乱跑。”
胭脂充耳不闻,看着他微微笑起,答非所问道:“公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奴婢这是来给您送些吃食。”
谢清侧抬眼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一眼,胭脂看着他微微有些发怔,他眼里的不屑是藏得很深,可她还是瞧出了几分。
胭脂勉强笑了笑,他这一世是真的有些难伺候,且还……有些不喜自己。
可再怎么样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吃点东西,要不然下半夜可怎么熬?
胭脂抬起头打量了眼谢家祠堂,又大又空,就摆这么一排排的木头,实在忒是浪费,不过做谢家的孤魂野鬼倒还挺有福气。
她从谢清侧面前走过,在他旁边空着的蒲团坐下,拿出包得完好无损的桂花糕,想着递过去可又想着他刚头的那个眼神,他便是爱吃这玩意儿未必会吃。
胭脂默了片刻,只能哄骗道:“这是小姐做的桂花糕,小姐担心公子跪了这般久,又一日未曾进食,特地便让奴婢送来的。”
胭脂见他似有松动下来,便打开包着油纸,里头包着一块块香软可口的桂花糕,“公子尝尝看,可甜了。”
说着又拿了一块递到他嘴前,谢清侧微微敛眉往后一仰避开了送到嘴前的桂花糕。
谢清侧看着胭脂,冷冷清清的眉眼含着明显的疏离还带了几分警告,胭脂以为他还是不肯吃,正苦恼有什么旁的法子让他自觉吃的时候,他却自己伸出手拿了一块,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胭脂拿着糕点还僵在那处,心里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他是叶容之时还真没这般冷待过自己,如今这般落差实在有些大,多少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胭脂压下心中的苦意看了他一眼,还是那样的眉眼,这两年多以来都不曾好好看看他,还是一贯的冷清凉薄。
他垂着眼吃桂花糕的时候,长睫微微垂下显得越发浓密,和上一世一般无二。
胭脂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笑了,久到连他笑起来是什么模样都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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