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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时,他们又投靠了两州交接处的驿站。
此处驿站因为夹在两山之间,略微荒凉了些。
若这处不设驿站,一般马儿跑到这儿,也没气力了,必须要休息一下。
当马车进了驿站的院子时,地上满是湿漉漉的泥土。
庆阳一下马就踩了一脚泥,忍不住低声骂起了娘。
有驿站的小吏走出来,迅速上下打量着鱼贯而入的车马,眉头微微一皱,复又跑进屋。
不一会,他笑吟吟地跑出来,一脸对不住道:“前些天下了雨,院子还没来及用干砂来垫,请官爷多担待……”
苏落云这时被香草搀扶下了马车,当她走入院子时,也感觉到脚下的湿软。
习惯使然,她每当来到一处陌生的地界,都会借助别的感官迅速了解周遭的环境。
声音、气味,还有湿度温度一类,这些眼睛正常的人几乎不会注意的细节,却是她用来感知环境的必要手段。
这次她也不例外,不自觉地提起鼻子细细闻了一下,同时心里升起了淡淡疑惑。
前两天的确下了几场雨,可是雨后的太阳还算温煦,早就将土地晒干不少。
这院子的土照比别处湿了太多,仿佛刚刚用水冲刷过一般。
她又提鼻子闻了闻,在一片湿气中隐约捕捉到一股淡淡血腥……
所以她笑着开口问道:“敢问厨下可有新鲜的肉品?”
这段时间赶路,住宿的好几家驿站都无什么像样的饭菜。
全靠他们自己带的腊肉来顶。
虽然东西好吃,可是顿顿都吃这个,舌头也有些受不住。
现在眼看要到地方了,老崔的存货也不多了。
苏落云感觉院子被洗刷过了,又有血腥的味道,便大着胆子猜,这家驿站也许刚刚宰杀了猪羊一类,他们有口福,能吃些鲜肉了。
可是她这么问完,那小吏却又满是歉意道:“真是不巧,厨房的米面刚刚见底,也许久没有什么禽肉了,还请老爷夫人们自行准备饭食。”
一般情况下,不是大城的驿馆,只提供车马住宿,像饭食一类都有些供应不及时,一般只有粗茶淡饭。
大部分人在驿馆可以借用土灶柴火,自己烧饭吃。
所以小吏这么说也没错,他们若是杀猪宰羊,断没有不拿出来的道理。
因为驿馆里的饭菜,照比外面的食肆可要贵多了。
如果有肉,拿出来款待贵人,都能得一笔好赏。
苏落云听了这话,默不作声,扶着香草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一圈。
院子不大,可是她绕走一圈后,愈加笃定那股子血腥味的确存在,只是被水汽冲淡了许多。
因为失明,她的鼻子较常人灵敏得多。
既然小吏笃定没有屠宰的鲜肉,那么这院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流过血,而且是大量的血?
她越想越不安,最后便走到了韩临风的身旁,借着给他整理披风鬓角的功夫,挨着他的耳边耳语道:“我怎么觉得这驿站里有股子血腥味……”
韩临风听了眸光一闪,他可知道落云这狗鼻子的本事。
他当初受伤藏匿在苏家船上,也是被苏落云的狗鼻子给嗅闻出来的。
所以他虽然没有闻到什么不妥,却十分相信落云的感觉。
再抬头仔细查看四周,韩临风登时发现了不妥之处——那门框和马厩的木栅栏上分明有许多刀剑砍过的痕迹。
而且木痕清晰,应该刚刚被砍过不久,再搭配一地的湿气,便可想象当时这院子里有一场激烈的搏杀,血流满地……
看到这,韩临风趁着转身的功夫,冲着身后的庆阳比划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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