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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聚会嘛,爱高谈阔论,也爱嘴上不饶人。
今天聚会的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就事论事,只有两三个人在倚老卖老,话里话外有种高高在上。
方星河能分出好坏,也能耐住性子。
直到王蒙老师问“你为什么对道教典籍那么熟悉?”
方星河放下筷子,抄起家伙,在面前画了一道线。
他是如此阐述的——
“我个人感觉,现代华夏文人走到最后,大概率会归于道,而不是归于儒。
儒家的今时之极限,要么是张载的横渠四句,要么是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前者对外释放影响力,后者内束修身心,都厉害,都宏大,但是恐怕并不适应未来的发展形式。
下个世纪,世界的变化会非常快,快到每个国家都必须全力争先才能追赶上这一波浪潮,理工、it、科研的重要性急剧拔高,未来是理科生的,不再由文人驱动。
既然政治不再是文人的舞台,仅仅内修己身又太过被动,那么我们这一代人,就一定会面临一种‘明明有了一些影响力却始终难以明确自身定位’的窘迫。
文学还重要吗?重要,但要排在发展后面。
等到发展出一定实力了,开始满足精神需求的时候,文学一定能够赢过电影电视游戏音乐吗?也存疑。
时代如此,个人奈何?
所以我们这一代文人注定不可能纯粹,也注定会有种种迷茫,这个时候道家就很适配了。
自由洒脱,游走在入世与出世之间,既可以求真务实,于红尘中追求个人价值的实现,也可以潇洒务虚,上溯中华民族之根本精神。
儒家不自在,中规中矩,道家真性情,纵横肆意,在那个更自由也更浪漫的未来,理在文前,道在儒上,对此我深信不疑。
所以我更爱《道德》,而非《论语》。
我也不觉得我会是一个华夏传统文人,新生代,恐怕也不会再有传统文人。”
话音落尽之后的良久时间,席间都是一片死寂。
余华瞪大双眼,用一种极别扭的姿势,扭头看着方星河。
陈丹娅环着胳膊,轻轻摩挲皮肤上的鸡皮疙瘩。
铁凝老师和少原老师面面相觑,嘴巴始终没有合上过。
李其纲把眼镜拿在手里,哆哆嗦嗦的擦来擦去。
振聋发聩吗?
是有的,却也不至于令人信服到难以辩驳的程度。
但是,当给出这样一番精辟见解的人只是一个不满14岁的小小少年时……
没有谁能够描述清楚自己内心的震撼,哪怕他们全都是最擅长玩弄文字的顶级作家。
“小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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