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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进了侯府,那便是奴婢了。
主子过年,他们下人比平时更忙些,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唤,一忙就要忙到正月。
那些年,阿梨甚至是有些怕过年的。
再后来,她成了李玄的通房,倒是不用做事了,只是屋里却更冷清了。
香婉要回家,云润要陪姑姑,李玄要陪母亲妹妹,她也还是一个人待着。
现在想想,大概是她同亲人间的缘分太浅了,她很努力去珍惜身边的人,但最后,似乎除了岁岁,找不出一个能陪她过年的人。
也幸好,还有岁岁。
虽然她连话都不会说,只会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饿了要哭、没人陪要哭、『尿』了也要哭,小小的人儿,又娇气又难养。
但阿梨还是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生下了岁岁。
否则,她就太可怜了。
真是有些可怜了……
平日里,阿梨不会这样矫情的,但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总是不大一样的。
阿梨平日里不去想这些,但过年的日子,便不想过于苛责自己,有些念头,也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其实她最怕冷冷清清了,她也很想答应三娘,去和秦家兄妹一起过年,热热闹闹吃年夜饭,看着院子里爆竹炸开。
只是,说到底,秦家兄妹是家人,秦二哥同章姑娘是相爱之人。
她和岁岁呢,就只是外人。
平时再亲近,关系再亲密,过年的时候,凑到一起,总显得生硬尴尬,总会格格不入的。
阿梨甚至有些自私地想,若是章姑娘再迟一个月出现,她是不是就不用一个人带着岁岁过年了?
但这般想,阿梨心里很快生出了浓浓的愧疚和自责,秦二哥和三娘都待她那样好,她却这么自私,这样实在不大好。
她太自私了。
不该这样想的。
秦二哥同章姑娘遇到那么多的磨难,有情人终成眷恋,那样难得,她该为他们高兴的。
阿梨心里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起小时候在薛家过年的场景,一会儿又想起在侯府时忙得晕头转向的年,最后,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记忆,居然是李玄。
是那一年的李玄,她在世安院过的第二个年,她放云润去陪姑姑,独自一人吃了年夜饭后,便沉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李玄在屋里,说要带她出门。
她跟着李玄出门,去了个酒楼,在夜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裹在厚厚的披风里,一口一口喝着梨花酒,最后喝得醉醺醺的。
她喝得很醉,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胡话,大概没发酒疯吧,否则李玄便是不罚她,也会冷落她几日的。
他那样重规矩的人,见不得旁人胡来的。
阿梨出神想着,手上下意识剥着栗子。
栗子都是熟的,温在炉子上,外皮还是暖的,外皮上有一个刀口,『露』出一点点香甜的果肉,阿梨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许久都没剥出一个。
正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阿梨一怔,下意识抬起眼,朝窗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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