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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松了口气,一把捞起妻子,将她手中脏帕子丢给旁边的女使,接过干净的湿巾,叹道:“还是我来吧。”
她只顾着擦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头一脸的蛋黄。
魏氏不禁笑了:“做爹爹的倒学儿子说话,真是。”
陈青擦了几下,见她发丝上也黏了不少,索性丢了帕子:“还是得回房好好洗洗。
太初,小五折腾了你娘一夜,你好好说说她。”
魏氏想到上次的“好好洗洗”
,立刻红着脸推他:“不用了,我得先给小五洗,给她换衣裳——”
陈太初已经抱着妹妹带着乳母和女使们往偏房去了。
待他去了秦州,征战西夏,少不得一两年见不到小五了。
晚间逗弄完香喷喷的陈小五,父子俩在书房说话,将西夏、回鹘一带的舆图又仔细研究了一番,各种地势,各方兵力和各国利益关系一一剖析。
陈青看着即将三更,才让陈太初将舆图和阵势图收了:“你娘准备了一车东西,给你外翁外婆还有你大哥的,你都带去秦州,替爹娘向两位老人家请安。”
陈太初摸着茶瓶还热,给父亲续了茶:“是,娘好像把今年的冬衣都给大哥置备好了。”
陈青扭了扭脖颈,笑道:“如今有了小五,她动不了针线,都是成衣店里买的,索性省得夏天再送一回。
六郎去年赐的两根老参,你娘也没用上,带给你外婆。
还有御医院新出的一些药,治外伤的,带去军中试试。”
陈太初一一应了,提起孟彦弼所说的修路一事。
陈青点头道:“哪有什么富商愿意拔毛?还不是张子厚的能耐,今年只怕还要打几场硬仗,陕西、江浙、河北好些地方都免了赋税,国库空虚,变法的成效至少要秋天才略见一二。
他这是想法子弄钱呢。
六郎那匹帛铺不也捐了二十万贯。”
陈太初从怀里取出几封信交给父亲:“我十八动身去秦州。
这是高似手下的钱五的信件,多年前他被高似派去福建暗中查探海运一事,后来截了阮玉郎的六条商船,一直听命于高似,暗中补给他人手和银两。
在契丹的时候,高似将这条线交给了我——”
陈青眉头一皱:“六郎可知道此事?”
陈太初叹道:“他那时已心存死志,求我勿将此事告知六郎……”
陈青拆开信,眉心一跳:“四年海运,竟能挣出千万贯?”
陈太初点头道:“前几日我也才收到这封信,想着等六郎大婚复朝后再提。
钱五要六月才回到福建,不只带回来许多用茶叶、丝绸和瓷器换到的金银珠宝,还满载了香料、药材而归,又能变成银钱。”
陈青想到这笔雪中送炭的“意外之财”
解了朝廷燃眉之急,十分高兴,想到往事,又长叹了口气:“阮玉郎真乃鬼才也,那——”
陈太初心知父亲始终无法谅解高似,便不再多言,起身告退。
***
三月十八,早朝后,陈太初离开京城,西去秦州。
赵栩携九娘微服出宫,和孟彦弼一起送陈太初至城西六十里外的驿站,方依依不舍挥手道别。
眼见一袭天青色骑装的郎君,端坐如松,逐渐远去,未再回首。
车马在官道上越来越小,逐渐只留下淡漠烟尘。
平林漠漠烟如织。
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众人眼中均有些微微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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