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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是在书房,而是在温府的客厅里,温正疲倦地回到家,见过老太君后,便在这里专侯着柳乘风来。
“来,坐下说话。”
温正的脸上不温不火,虽是为了柳乘风和陈让反目,可是他和柳乘风总是热络不起来,家长的气度让他放不下架子。
“这件事很棘手,做得好了,自然有好处。
可是一旦闹僵了,说不准就要危及到身家性命,东厂是大不如前了,却也不是好欺的,烟花胡同是他们的钱袋子,宫里公公们的孝敬至少有三成是从这里来的,更何况这一次被你这么一闹,颜面大失之下,什么事都是做得出的,你要小心一些。”
温正不容柳乘风有说话的机会,不过今日的话却是多,柳乘风在温正心里也有了改观,原先以为他是个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不懂人情世故。
可是现在看来,却发现这个女婿太会来事了,简直就是个妖孽,先前和刘中夏闹还可以说他是不谙世事,得罪上官。
可谁知他却是因祸得福,钦赐了个百户。
温正本来还想着,做了百户也不差了,好生生地过日子,熬个十几二十年,自己打点一下让他做个千户,这辈子也不差了。
谁知道柳乘风这百户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做了一件历任锦衣卫指挥使都不敢做的事。
温正深望着柳乘风,感觉柳乘风这家伙不只是个真呆子,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烟花胡同这一步棋,温正一开始以为是柳乘风疯了。
可是现在回想,却觉得不对劲了。
柳乘风这么一闹,东厂那边自然是气势汹汹,要找柳乘风算账。
可是不要忘了,东厂一有动作,也让整个卫所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可以说现在卫所上下,除了那个认了厂公做干爹的陈让,几乎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便是指挥使大人,也不得不站出来,要与东厂周旋到底。
其实这里头的干系一想就明白,不管指挥使还是同知、佥事们想不想与东厂为敌,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谁要是退缩一步,不但整个卫所上下被人轻视,这也意味着整个锦衣卫都将蒙羞。
大家的权利都来自于这个亲军卫所,牟斌如此、温正也是如此,正因为有了这个人见人畏的庞然大物,大家才能吃香喝辣,才能呼风唤雨。
这就是一个死结,东厂被人抢了钱袋子,颜面大失,要想找回自己的颜面,自然是大张旗鼓,不把那些校尉打趴下,打得服服帖帖,如何重拾威信?可是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牟斌这些人的面子也就挂不住了,若是以往,你们事先打个招呼,或者是低调行事也就罢了。
偏偏闹得这么大,闹得全城人都看得到,锦衣卫上下除了奉陪到底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高明!
借力打力,自己却捞了好处,这样的人还是从前那个书呆子?”
温正心里忍不住感叹。
柳乘风坐在椅上,道:“泰山大人的话,小婿记住了。”
“唔……”
温正的态度又缓和了几分,继续道:“眼下要低调处事,避避风头吧,东厂那边,牟指挥使已经下了严令,他们要是敢闹,历经司、南镇府司、北镇府司十四千户所就把他们打回去。
不过……”
温正看着柳乘风,继续道:“明日你拿些银子出来,同知、佥事都送一份礼去,指挥使大人那份要厚重一些。”
柳乘风微微一笑,心里说这种人情世故,我哪里会不懂?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忍不住道:“那个陈让……”
温正冷哼一声,道:“姓陈的就不必了,反正是得罪死了的,送了也是白送,不必理会那个阉狗。”
柳乘风不禁笑起来,心里说,这陈让和温正之间只怕闹得也不轻,如今也算是一致对外了,心里觉得自己与温正亲近了几分。
接着又与温正随口寒暄了几句,才告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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