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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大鼓声,黄钟声,石碧山、枣子坪、忠家塘、星明湾、周里塘、塘头湾里的族人,一下子奔来七八百人,有人拿着鞭炮,有人拿着三眼铳,有人拿着香烛纸钱。
祠堂大厅,顿时挤满了人,个个表情严肃,大气都不能出。
我大爷爷说:“钟鼓齐鸣!”
黄钟声、大鼓声,如暴风骤雨响当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齐刷刷的跪在祠堂大厅里,祠堂门口的地坪里。
“鸣炮!”
七条三眼铳,一齐放出二十一响炮,炮声震得老祠堂的青瓦片,都掉下来了。
游方郎中说:“枳壳大爷爷,卫茅伢子在白纸上写的字,是用鲜血写的呢!”
我大爷爷洗干净双手,打开檀香木盒子,端在手里,走到剪秋的三个弟弟、五个儿子、三个女儿面前,说:“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不是剪秋?”
显然,卫茅伢子将剪秋的头颅,清洗过,有的地方,还打上石膏,脸颊上,还化过妆,只是一双眼睛,半睁着。
剪秋的亲人,顿时放声大哭。
厅堂里,地坪里,八九百人,一齐痛哭。
二木匠江篱,奔过来,要来抚摸爷老倌剪秋的脸膛。
我大爷爷说:“二木匠,你莫把眼泪掉在你爷老倌的脸上。”
我大爷爷迅速将檀香木盒子合上,放在八仙桌上。
和我二爷爷,几个本家,给剪秋行了跪拜之礼。
茱萸和江篱,陪着行礼。
到了中午,祠堂里祖陆公、祖合公、祖同公、祖春公的都已闻讯赶过去。
我大爷爷叫四大房的主事人,喊到祠堂东边的会客厅里。
我大爷爷说:“宗亲们都晓得了,我们的剪秋,已被敌人杀了,并且将他的头颅割下,装在篾笼子里,挂在长沙小吴门的砖石城墙上,示众。
无论如何,我枳壳大爷,吞下这口气!
今天请大家过来,商议如何置办剪秋的后事。”
“咦,青蒿老子呢?他到哪里去了?”
“我看到,青蒿老子的第三个儿子,刚才把他叫到外边去了。”
“陈皮,你把他喊回来!”
我二爷爷陈皮,走到祠堂的地坪里,看到青蒿老子,手舞足蹈,正朝他的三儿子,发脾气。
青蒿老子训斥三儿子:“你的新房子开建,固然是好事。
但你必须分得清楚,木擂锤有个头大头小!
一个国家,是由无数个家组成的。
没有国,哪来的家?儿子,你扪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
你剪秋太公,为了这个国,为了无数个家,翻身求解放,把命搭上了!
身首分离!
我青蒿老子,若是不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我即使活着,还有意义吗?”
青蒿老子的三儿子,没有回复爷老倌子,一脸的不高兴,怏怏地走了。
青蒿走到房子里,在靠门的地方,叹一声气,坐下。
我大爷爷说:“青蒿,你坐前面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主席台是六张吃饭的小方桌,拼凑在一起的。
主席台下摆着长凳子,青蒿老子在第一排的位置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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