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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他的姑母,倾画却敬重地称他大人,同他商议相里阕的近况,并允诺事成后即刻迎他重回神宫。
他提着笔,专注在画纸上,道:“此事若成,我要阿兰若。”
倾画蓦地抬头。
他做出冷淡的模样:“她加诸在我身上的,自然要一分不少,尽数奉还给她。”
抬眼看向凝眉的倾画,“还是说她终归是君后的骨肉,君后心疼了?”
倾画沉默片刻,道:“事成之日,阿兰若便是大人的。”
他不会再娶橘诺,而神宫的力量既不能归于橘诺,倾画也不会让它归于阿兰若。
要将她安带回神宫,这是好的借口。
但他这一生,大的错,却是低估了倾画。
七月十六夜,相里阕薨。
七月十九,他被匆匆迎回神宫,主持相里阕大丧。
而不过三日,便有消息传入神宫,阿兰若弑君,已被收押。
彼时神宫大殿之上,黑色的祭瓶自他手中蓦地滑落,啪一声脆响。
倾画未兑现她的诺言。
她如今虑事的周密,竟在他意料之上。
他对阿兰若是假意还是真情,倾画如何能知晓。
她行此一招,不过是防着有朝一日,万一他对阿兰若动了真情,会帮着阿兰若威胁橘诺的王位。
她要将阿兰若置于死地,她从未当自己是她母亲。
他怎会没有想到。
阿兰若被关后,他也被密实地监视起来。
倾画到过一回神宫,在他面前摊开的一席话,看似出于一个母亲的苦衷:
“你那样恨阿兰若,本宫瞧着,却觉难过,她囚了你酿成大错,但终归是本宫的骨肉,她若长久受苦,本宫却是不忍。
看在本宫的面上,即便她有天大错处,一死还不能泯你之恨吗?你若做给本宫这个人情,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本宫,也只管开口。”
话虽如此说,甄别他神情的眼神,却难掩锐利。
他蹙起眉来,就像果真十分不满的模样,片刻,方缓缓道:“宗学中有位叫文恬的女先生不知君后可识得,若觉此事对不住我,君后可否认文恬做义女?我落魄时她待我不薄,我同她情投意合,意欲聘她为妻。”
倾画缓缓笑了:“有何不可。”
那笑容中,终于有几分放松。
倾画允文恬到神宫陪他,此番相见,一贯恬静的女子脸上却难有笑意,人时蔑然向他道:“我知你娶我是为报恩,你可知对你施恩大的,却是二公主殿下?公主待你的好连我都看在眼中,此番她冤受屈,你却坐视不理。
我的确曾喜欢过你,但今日才发现,你当不上我的喜欢。”
他未有辩解,这样的非常时候,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
若文恬出于本心说出那些话,他很钦佩。
若是受倾画旨意说这些话来试探于他,他就需谨慎。
倾画终是信了他,放在他身上的监视渐渐松动,尤其文恬在的时候。
是日,他捎带文恬去后山取天泉水,避开她去了一趟青衣洞。
青衣洞洞名青衣,乃歧南山为灵气汇盛之地。
息泽两年来一直在此洞闭关。
羽箭携着叠好的信闯过洞外结界,信中所述乃是阿兰若被困之事。
息泽当年闭关之时,领了两位神官入洞护法,他虽信息泽,却信不过护法的两位神官,因而信中矫了他人笔迹。
此番只望息泽能亲眼见到此信,出洞一救阿兰若。
事急之时,需冷静与周密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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