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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是不相信的,可这三个人都只能当自己是相信的。
顾允之将船撑到湖中央,就将长篙收到一边,踏着步子进了里面。
他也没有讲究,撩着衣袍就坐到了姜明月的身边,拿起桌上放着的酒壶,给两个人都倒上了一杯,“你尝尝,这是我在肃州带回来的青果酒。”
姜明月尝了一小口,入口有些甜,没有一点刺舌的感觉,感觉有些清淡。
可等咽下去之后,整个口腔里就全是果子特有的香气。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些,顾允之看向人的眼光灼热,慢声说:“肃州地方偏僻,土地荒瘠,树木都是难以成活的,可这种青果尤其多,只有小指头一点大小,难的是不易保存,当地的人喜欢用这种过果子来酿酒。”
他没说肃州本地人又称这种果子叫相思果。
在肃州呆了快七年的时间,经历了漫天的黄沙、萧瑟的冷夜、沉沙的折戟和遍地的白骨,血液一次次地因为金戈铁马而沸腾,可心里始终有一份牵挂,盼着有天能够再回到盛京。
再见一面,只一面就好了,即使那时她已为人妻,已生儿育女。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执念?
可他有些贪心,真的相见之后,又开始肖想一生一世的厮守。
姜明月微微避开,手肘撑着桌面,“你这些年过得怎样,我听人说肃州月月都起战事,可还好?”
“还成,那些个胡人不过是唬唬人,真要是打起仗来的话,粮草不足,是怎样也比不过我们的,只是有一样。”
顾允之顿了顿。
“哪样?”
姜明月问得随意,突然视线被远处的一盏河灯吸引住,不由地有些坐直了身子去看。
他们是在护城河的下游,可早些年放河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起了大火,正值气候干旱,枯草见火一燃数十里,大火几日方才熄灭。
是以每逢中元节,比放坝拦灯,直至次日清晨。
怎现在谁在这放起河灯来?
清风朗月之下,银波潋滟,微亮的河灯随着水面晃动前行,划破了原本的幽静,接着是两盏、四盏、八盏......
越来越多的河灯出现在面前,姜明月意识到不对劲,“是你让人放的吗?”
顾允之咧嘴笑着,伸出手扶她去乌篷外。
等真正站在船头的时候,姜明月才真正领略到那种震撼,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那种夹杂在惊异和欢喜的感觉从胸腔中喷薄而出。
微弱的烛火连着烛火,将整个湖面都映亮,仿佛是天上藏起来的星星都躲到了水里。
有河灯飘到船边,姜明月注意到上面写着东西,就弯腰从水里捧起一盏河灯。
借着烛火,她才堪堪看清上面的字。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顾允之喜好草书,向来雄浑,末端锋利,此刻却是一手齐整楷书,末尾的地方画了一个要圆不圆的月亮。
“小王爷用这个招数骗了多少的姑娘?”
姜明月抬起头问人,眼底映着万千烛火,笑若倾城。
“半个,若是你被骗到了,就算是一整个了。”
顾允之耳尖微微泛红,也蹲了下来,喉咙发干,咳嗽了两声,“你再看看其它的,说不定旁的也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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