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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人手下都是金贵人儿,一样的千户,还分个三六九等。
平时跑腿的买卖都是蓝竞留下的人去办,现如今星河接了手,断不能老让他们当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差事。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南玉书的膀臂们就得去办,毕竟她是副指挥使,谁敢给她扮脸子,她就能狠狠处罚他。
南玉书没言声,大部分千户都是你瞧我,我瞧你,不知当不当领命。
还是十二千户之首的蒋毅懂事儿,眼下形势逼人,正副使正在较劲的时候,把火引起来了,对南大人没有好处。
他拱了拱手,身上甲胄激起一串轻响,“属下去办。”
星河看着他走出大门,走进风雪里,方闲闲调转过视线来,扽了扽圈领道:“回头审问我就不掺和了,一边旁听则罢。
我才几年道行,敢和房有邻那官油子较量?”
南玉书说成,一手盘弄着那只铜貔貅,狠狠握了一下道:“房家那几个豪奴还压在大牢里,要紧时候恐怕要动大刑,倘或宿大人瞧不惯,大可暂时回避。”
动刑那种事儿她不是没见识过,不敢闻血腥气的,也不能在控戎司当差。
她说好,南玉书冲她一比手,她站起身来,把那只珐琅缠枝的手炉交给江城子,微微一笑道:“江千户,手炉凉了,替我再加些炭。”
有个女性上司,衙门里当值的岁月便有了柔艳的味道。
江城子是她手下八千户之一,很快接过炉子捧在手里,垂首道是,“牢里阴寒,属下让人先去生炭盆,大人脚下略慢些。”
一向利落干练的衙门,现在因多了个女人,千户们也变得娘们儿唧唧的。
南玉书很看不惯他们那模样,又不好说什么,厌恶地调开视线,背着手先行一步了。
控戎司的刑讯场所和一般的牢狱不一样,地面上一溜屋子用栅栏隔断开,作关押犯人之用。
地面之下那是阎王殿,各种刑具林立,来了这里还不老实的,一般都是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长年的暗无天日,加上一拨又一拨的血肉洗礼,使得这地方的味道难闻且刺鼻。
经常出入的人闻惯了,倒没什么稀奇的,对于那只用来闻熏香和花香的鼻子,只怕是个大考验。
南玉书和几位千户率先下了木阶,回过头看,锦衣使果然拿手绢捂住了鼻子。
他有些调侃地发笑:“离宿大人上次下刑房有段时候了吧?怎么样?还成吗?”
星河抬了抬另一只手,“大人不必理会我,只管办你的案子。”
这地方是常年不断人的,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便是一个巨大的刑房。
如果早前没见识过,面对那些杀人如麻的番子们,可能会觉得可怕。
星河走进去时,他们正整理刑具,木枷上悬挂的大铁钩子敲得当当作响。
还有边上另一间刑房里,一位千户审库银失窃案,被逮住的库兵拿肛肠私运库银,千户大声咒骂着:“直娘贼,你他妈夹了老子一年的俸禄!
来人,给我拿银锭往他屁眼里塞,不塞得顶嗓子不许停下!”
然后就是惨叫声,夹带着屎尿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
星河皱了皱眉,南玉书和几位千户却欣然笑起来。
控戎司的酷刑多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上年宿大人也承办过案子,我记得上了棍刑和重枷。
其实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
南玉书这会儿像活过来了,谈起刑罚眉飞色舞,“回头恐怕且有一两样呢,不知宿大人敢不敢瞧?”
这帮蠢男人,大概也只有他们的蠢大胆能告慰可怜的自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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