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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传到苏州的说法,太子爷一时没有登基,是因为丧父之痛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打击得他卧病在床,以至于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登基,只得由朝中几名重臣暂时代理朝政。
这样的说法蒙一蒙从没跟太子爷打过交道的苏州刺史一类的地方官员是足够了,但是京里熟悉太子爷的人肯定都跟冷月是一样的反应——逗谁呢?
不是说太子爷不孝,而是这种事儿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当年皇后过世的时候他也就正儿八经地哭了那么一场,然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就算她先前没想到太子爷会淡定到躲在家里跟太子妃翻绳玩儿,但也能想到太子爷卧病在床的说法只是一个他推迟登基的借口罢了,至于他为什么要推迟登基,冷月心里有几个假设,但这种假设岂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于是冷月就只摇了摇头。
冷嫣又叹了一声,上身微倾,胸前的甲片碰到桌子边沿,碰出一声沉重的声响,冷嫣就在这声响之后沉沉地道,“因为有太医验出来,先皇不是病逝,是中毒死的……”
冷月的愕然之色还没来得及在脸上铺匀,冷嫣又轻而快地道,“先皇驾崩当日,除慧王在冀州办差之外,包括太子爷在内的所有皇子全在宫里。”
冷嫣这话说得足够轻描淡写,但对身在衙门当差的冷月来说已足够了。
要是把冷嫣这句话补足说清楚,那就是先皇被人毒死那天,太子爷等一众皇子都在宫里,因为种种一时半会儿懒得跟冷月说的原因,宫女太监妃嫔一流的嫌疑都已排除,疑凶就在这些个皇子里面了,当然,正好不在京里的慧王萧昭晔除外。
冷月保持着错愕的模样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景翊也在?”
冷嫣点头,轻叹,“那天他正好陪太子爷一块儿去了。”
正好?
正好皇子们那天心血来潮齐刷刷地进了宫。
正好先皇就中毒死了。
又正好其他宫里人都是一清二白的。
还正好事发时皇子里面以孝顺名扬四海的慧王萧昭晔不在京里。
而正好跟先皇无亲无故的景翊偏偏那天就陪太子爷一块儿去了。
哪来这么多正好的事儿?
冷月相信,就算所有人都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相信这一连串的正好,有一个人也绝不会信。
“安王爷呢?”
“安王爷不在京里。”
冷月一愣,“不在?”
冷嫣苦笑着点点头,“所以今早在城门口听到你说回京复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准儿是在蒙我的……”
“不对……”
冷月拧着眉头摇摇头,从怀里摸出那封派她去凉州的公函,“我收到的这封公函是先皇驾崩之后才发出去的,你看看,就是从京城发的,字是王爷的字,还有王爷的压印,假不了啊。”
冷嫣接过来看了看,也拧着眉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安王府的人不是最擅长办这种邪乎事儿吗?”
冷嫣这话里有六分玩笑的意思,不过剩下的四分倒也是实情,安王府的人办事确实喜欢出些奇招,但这些奇招都是用在办案的时候,极少会往自己人身上用。
跟在安王爷身边这么长时间,冷月能猜得出来,安王爷在这时候无缘无故地把她往凉州派,就跟冷嫣拦着她不让她进京城城门是一个意思,一定不是因为凉州出了什么事儿,而是因为凉州平安无事。
只是他不在京里,他的亲笔公函又怎么会从京里发出来?
如果是他提前写好留下的,他又怎么会料到在他离京的这段日子里京里会出这么一档子大事儿,需要给她发这样一封公函呢?
冷嫣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冷月心里不由自主地发起慌来,“那……王爷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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