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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真诚面前,我仍是略显局促,“坐,坐下,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头绪纷繁,白莎迟疑片刻,低下头,一时无语。
待她再抬起头,脸上却已有泪水。
“舅舅,我有点害怕。”
白莎这一哭,我自是手足失措,竟也说不出话来。
还好,也就是片刻之功,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笑道:“舅舅,我没事的。
你一问,我想起这几年自己怎么走到这一步,突然就觉着,就觉着心里有些空。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像是人掉下去,但不知道有没有人接住你。”
“但是我知道,上帝一定会接住我的,”
她的脸上重又露出适才的真诚,而眼角残留的星星泪光,此时映出的是无声的庄严,“我是回来抗日的,舅舅。”
那时东北、华北自不必说,即便是闭塞的蜀地也早已为国家救亡图存而沸腾。
可陡然听着面前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此坚定地说出抗日这两个字,却也着实令人吃惊。
见我惊讶,白莎反倒是更多了自信,挺起胸,侧过脸,微笑道:“舅舅,你不会不知道抗日的事情吧。”
“那怎会,”
我忙着抢白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虽没什么本事,国事还是关心的。”
白莎抱歉着笑道:“舅舅,是我不好,不该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从上海一路找到这里,看到很多城市里面都有要求抗日的游行。”
“你知道吗,舅舅,自从1931年,日本出兵满洲,白牧师就很关注中国时局的发展,常常找来报纸和杂志上的文章和我们一起读。
1932年,中国和日本的军队在上海交战,白牧师原本在上海建的布道所也没能幸免。”
“那里我十几年前还去过,”
我喃喃地回忆道。
“上海的乐牧师给我们寄了照片。
周围的房子塌了很多,钟楼的顶被烧坏了,院子里面落了两颗炮弹。
感谢上帝,布道所人员提前撤离了,没有伤亡。”
“白牧师拿着那些照片,看了很久。
你记得吧,舅舅,那里是他设计的。
伊莎白小姐让我和妹妹给她讲每幅照片里的细节。
她哭了好久,好伤心。”
想必是触到了伤心之处,白莎停下话来。
她的指尖紧紧地压着双唇,眼睛只盯着地面,该是强忍不愿再落泪。
“伊莎白小姐说,那里是她记着的,在世间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可它再没有了。”
这句话说完,白莎似是又重新找回了坚毅。
她抬起头,声音也变得清亮:“妹妹会陪着伊莎白小姐哭,可我不哭。
其实,我是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哭,但在晚上我也会哭,也会想要做些什么,该怎么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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