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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臣这哪里是翻案,这是挖坑埋人啊。
这些年中,县衙为强宗大族处理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这要是翻出来,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孙品震惊于顾正臣的魄力。
周信与贺奉目光灼灼,似乎很是期待。
郭六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县衙帮忙哪家多,句容城中看郭家。
这要被翻案,那郭家多年来的扩张,岂不是一日之间被打回原形,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这个顾正臣,下手有些阴狠啊!
六里甸的里长冯重抬手,松了松脖颈处蓑笠的绳带,目光盯着顾正臣。
其他里长,有高兴的,可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
横向乡里,惹下灾祸的,可不止是什么强宗大族,还有这些里长们,放任百姓翻案,那不是给自己不留活路吗?
新来的知县什么路数,竟要动大家的利益,这事不能答应,回到乡里之后,闭口不言此事。
顾正臣似乎看穿了众人的盘算,继续说:“里长将这件事通报入户,不可遗漏一家!
七日之后,本官派遣衙役暗访暗查,若有百姓没有知悉,则是里长失职,按律杖责!
本官去过贺庄,那里民风不错,就从那里开始吧。”
郭六差点背过气,这他娘的,贺庄有啥民风,你这不是故意找郭家的麻烦?
周信、贺奉听闻之后,对视点头。
贺奉高声喊道:“县太爷要在贺庄翻陈年旧案,我等不敢不从,回去之后,定立即传报入户!”
郭六瞪眼。
这自己还没掉井里呢,就开始有人搬石头了,你大爷的贺奉,你就不怕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正臣很是欣慰,见郭六吹胡子瞪眼,直接点了名:“郭六,听闻你在贺庄威望很高,可要代本官好好传话,若传不到,可会折损你的威望,刑罚并无私情,你上了年纪,莫要惹来杖刑。”
郭六看着阴阳怪气的顾正臣,哼了声:“我已晓得!”
顾正臣目光扫去,见不少里长脸色不自然,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直言道:“同时你们传报百姓,若有欺压良善,占人田产,掠人妻女,毁人家宅,伤人害人等不法事,限期七日之内投县衙自陈,本官可酌情减一等刑或二等刑,若心存侥幸,七日之内不至,一旦查明清楚,罪加一等!”
“诸位可要记住了,只有七日,若有人认为案件久远,已无罪证,便可逍遥在外,怡然自得,那本官要告诉他,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想赌一赌本官的智慧,那必须想清楚,是罪减一等挨板子,还是罪加一等掉脑袋!
若是连这选择都做不好,还想与本官斗智,呵呵!”
里长们一听,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但也忐忑不安。
顾正臣抬起手,止住喧哗:“第二件事,你们应该已知悉,即朝廷下了旨意,应天府、浙江、江西秋粮,一律折色棉布,句容自然在其中。
本官初至句容,田产亩数不甚清楚,你们身为里长,应有个衡量,百姓今年所收棉花是否能够完成折色棉布,代缴秋粮。”
一干里长没什么表示,也没几个愁眉苦脸的。
顾正臣还以为句容百姓都能轻易解决折色棉布的事,可仔细一想不是这么一回事。
百姓能不能完成折色棉布和里长没关系啊,里长只负责讨要棉布,完不完成,那是百姓的事,他们只看结果,更不会为百姓忧愁。
刚想说话,顾正臣就看到一个里长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蓑笠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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