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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腹中没了孩子,更好。”
岐王温和地笑道。
张蕊珠抱住腹部,拼命缩成一团,摇头哭道:“不要,不要——”
苏瞻大步出了长春殿,寒风一吹,将心中的酸楚难受都吹散了一些。
广场上散落着一些枯叶,他踩了上去,脆生生碎成了齑粉。
又被她料中了。
这个比张蕊珠所为更令他难受。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聪明人和笨人。
可有时候明明是聪明人,在更聪明的人面前也显得蠢笨。
他没法子替三姐抱住这尚存的一脉,那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出生,三姐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慰藉。
因张蕊珠的话,倒令他逐渐明白了过来,也许不是被孟妧料中,而是尽在她掌握之中。
晚词经张子厚的手被送到蕊珠身边,何以竟获得了蕊珠的信任?晚词又为何会听阿昉的话,似乎是从百家巷晚词见过孟妧开始的?孟存和岐王又如何得知蕊珠要杀夫?他们当场拿住了蕊珠,赵棣究竟死在谁手上已不重要,可最终得益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眼下再利用蕊珠咬出孟存和阮玉郎的关系,把她自己也送进了谋反从犯之列。
甚至利用他来洛阳……蕊珠那一刹那的吃惊,他全看在眼底。
晚词手中,根本没有任何所谓的“信件。”
阿昉在算计他,阿昉把自己这个爹爹算计了进去。
他们算准了自己会把这个当成蕊珠的一线生机。
看起来是“生机”
的死路。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毫无破绽。
一阵头晕目眩,那久存于心底的念头猛然又跳了出来。
苏瞻的心被吊在半空中,下头是万丈深渊,上头是漆黑一片,慌慌的。
“和重,请。”
岐王看着苏瞻难看之极的脸色,语气更见温和:“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啊。
可惜了。”
苏瞻不知道他在说张蕊珠,还是在说谁,空荡荡的心更加恍惚,胡乱应了一声,和岐王并肩离去,没有再回头。
***
太极殿里,陈太初正在看章叔夜的上表,大名府守军一路追击,已将契丹和女真及剩余的叛军赶到河间府附近,不日应能和永兴军路、京东路三面夹击,收复河间府,一旦收复河间府,便模仿洛阳就地减员遣散,预计的相应人数、粮饷、补发历年克扣的数目都已算得一清二楚。
赵栩展臂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笑道:“舅舅也是着急,秦凤军最后再减员也不迟,还要盯着西夏战事呢。”
陈太初倒是知道父亲的上书昨日已经送到了洛阳:“陈家身为外戚,总要做个表率,秦凤军减员了,蜀地和永兴军路才会主动上表。
何况陈家军四十五岁以上的军士原本就多去屯田了,又从无克扣粮饷,反倒是最简单不过的。”
赵栩想了想,点了点头,取过案上陈青的上表,朱批了一个“好”
字。
不只是减员可行,更是赞陈青所想周到。
“明日我和皇叔返京,这边军中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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