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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景仁见她消停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夫妇俩叙着家常,不一会儿乳母抱了八郎过来,曾氏接过来抱在怀中,姜阿豚就在一旁逗孩子玩,拿手指点轻轻戳儿子的嘴角,引得他以为是吃食,雏鸟似地张着嘴来寻。
“莫戳他嘴角,要流涎水的!”
曾氏皱着眉头将姜景仁的袖子扯开,“对了,还有一桩事一直石头似地压在我心上,大娘子养在济源,几年见不上一回,眼看着过不了几年就该议亲了,我想着趁早接回家来亲自教养,夫君觉得如何?”
姜大郎几乎自己还有个寄养在外的大女,愣了会儿神方道:“不是说她妨克二娘子么?”
“阿婴上回落水,说不得就是应了这关煞,”
曾氏若有所思道,“不如这样,明日叫人带着两个小娘子的八字去那重云观找那老真人再算上一卦,若是无虞便派人去济源。”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姜大郎自然没有不应承的,“阿曾,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瞒着正主,姜昙生一直到出发前一日才得知自己大难临头,撒泼打滚十八般武艺齐上阵,一直闹到大半夜,可惜没人在乎他的意见,连曾氏这活菩萨也不来搭救他一二。
临出发前,钟荟去长兄院中“话别”
,见那胖子颓然地靠在榻上,脸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淡定,一旁的桌案上堆满了三娘子等人送的礼仪,不外乎麈尾、画扇、铜瓶、棋具等物。
姜昙生眼角余光瞥见二娘子,惊弓之鸟似地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让人几乎忘了他是个胖子。
“阿兄,”
钟荟一脸真心实意,全然看不出她是来落井下石的,“妹妹恭喜你得入大儒门下。”
“哼,”
姜昙生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歪着脖子没好气地道,“你也来看我好戏!
滚滚滚!
本公子不稀罕你的东西!
赶紧滚!”
“妹妹本来也没带什么,”
钟荟扫了一眼几案上的器玩道,“横竖阿兄也带不去学馆。
妹妹倒是想叫阿兄记得加餐饭,可那学馆一日只有两顿,且都是麦饭蔬食,一旬只能吃一回肉,啧啧。”
姜昙生闻言身子一晃,白花花的肥肉禁不住抖出波纹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恶声恶气地道:“又皮痒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钟荟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婆阿耶还指着你拜入名师门下能有所进益,要我说呀,不过是白瞎了那些束脩罢了。
今日一别,还不知咱们兄妹何时再相见,妹妹也没旁的相送,就送句大实话给你吧,阿兄你啊,就是那朽木烂材,粪土之墙,一辈子无可救药了。”
姜昙生后来也觉得奇怪,那时候他把二妹视为仇雠,偏偏将她那番话记了一路,而曾氏的殷切叮咛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想来激将法能奏效,多半是因为说中了事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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