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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爷喝多了,不听十八姐的劝,自顾自地叨唠着:“我……我算啥?算个啥?没有窑,也没有花船……”
后来就红着眼睛叫,“我活不好,他白老二也甭想活好!
从今天开始,他白老二有霉倒了!”
十八姐有点害怕,以为章三爷和白二先生有了什么龃龉,便问:“怎么?和白二先生闹气了?”
章三爷冷冷一笑:“我才不会和他闹呢!
我要和他闹,他还会这么信我?”
十八姐点点头:“倒也是。”
章三爷很得意:“我不和白二闹,却有人和他闹。
白家窑从今往后别想安生了,只怕会闹得一片红火呢!”
十八姐问:“都是怎么回事?”
章三爷这才带着几分酒意,把白家窑上这阵子的事和十八姐说了,一边说,一边快意地笑。
十八姐听得有点不自在,又问:“你做着白家的窑掌柜,还生着法子想让窑上的弟兄这么闹,图啥呢?”
章三爷阴阴地反问:“你想想我会图啥?”
十八姐想不出,又见章三爷的样子挺吓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再不和章三爷多言语了。
章三爷却说个不停,把想象中当地窑工和侉子们打架的事向十八姐描述着,描述得入了迷,就把十八姐当作了打架的对手,揪住十八姐放倒在地上,乱压乱拧。
十八姐先还以为章三爷要和她做那事,没怎么在意,后来被章三爷弄得浑身疼痛,便怕了,喊了船上的姑娘们过来,才把章三爷硬抬到床上睡下了。
章三爷已是大醉,倒到床上后,再没碰十八姐,也没碰哪个姑娘一下,就沉沉地睡去了。
睡着时章三爷仍不安分,时不时说几句没头没脑的胡话,还做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章三爷于梦中看到了一个极是壮美的场景:白家窑和桥头镇都在一片轰轰然的巨响声中沉到了地下,许多人——有白二先生,有十八姐,有肖太平,还有秀才爷,都像被鬼拖了腿一般,血头血脑往地下沉,只有他章三爷活着,坐在大花船上搂着一堆俏姑娘喝花酒……
章三爷被十八姐摇醒之后,才发现出了大事。
架不知因啥打到了桥头镇上,三孔桥上下都是火把,把河岸照得一片红亮。
火光闪烁中,厮打的喧嚣声与乱哄哄的叫骂声一阵阵传来,就像响在面前。
十八姐很慌张,往章三爷身上披衣服时就说:“……不好了,不好了,都打死人了……”
章三爷懵懵懂懂地问:“打死了谁?”
十八姐说:“好像……好像是侉子坡上的侉子吧。
你……你没听到侉子们在桥上点名道姓地叫号么?他们要找你说话呢!”
章三爷心里一拎,立时醒彻底了,一边急急地往脚上套着皂靴,一边仰脸对十八姐说:“既已闹到打死人的地步,就得白家来收风了。
我马上到漠河城里去给白二先生报个喜吧!”
十八姐说:“只怕晚了哩——桥上桥下这么乱,你……你还走得了么?”
果然走不了了。
楼船前的河岸上已拥满了手持棍棒的侉子们。
侉子们揪着两个当地窑工,抬着一具满是脑浆血水的尸体,口口声声要扒章三爷的皮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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