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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略略通读了一番,就见上面书道:
唐牧,字清臣。
元贞元年甲辰科金榜殿试三鼎甲状元及第,初授翰林院修撰,予归娶,妇不详。
元贞三年拜司经局洗马兼翰林院侍讲,其时查恒为首辅,陈保掌司礼监,联手把持朝政。
越五年,牧进工部主事,又进吏部右侍郎,再进户部左侍郎,及任户部尚书。
于任上五年,入阁为文渊阁大学士。
间丧妻,再娶韩氏。
牧入阁一十三年,间推新政无缀,母丁忧而请辞,因新妇治死前子而遭参,病亡。
*
这行文语气当是一份小传,但唐牧当是元贞三年三鼎甲的榜眼才对,这一条先就不对。
再往下,予归娶这一行亦不对,唐牧如今还未娶亲,才与查恒府上的庶女查淑怡订婚而已,怎能在三年前就予归娶?
韩覃见这书的全然不对,也再无心往下看,仍夹到书中自去翻检别的书。
翻了半夜,在书架下那小柜子里,韩覃捡到一块崖柏熏香,她捏到鼻尖嗅了嗅,随即仍原样放回了原处。
次日一早,韩覃起得床来,因见院中砍去了竹子,赵嬷嬷又带着丫头们栽了些苗子在花圃中,眼前一派清亮,遂将那妆凳搬到了书法临窗放着,闭眼仰头坐了,吩咐绮之道:“我要坐在这里梳洗,你将面盆给我端进来。”
绮之应了,撩着珠帘出门去了。
韩覃闭眼假寐着,心中仍在想究竟如了那上内应是谁,为何能够无声无息进出于叙茶小居。
她心事重重想的出神,忽而闻到一股甜腻腻的桂花香,睁开眼便见窗下净亮的条案上摆着一只食盒,而唐牧穿着件本黑的鹤氅,正负一手站在书案后,执笔画着什么。
昨天才在茶楼见过,韩覃也知他领着翰林院修撰的差职,若不逢休沐,是不可能这么早来唐府的。
她心中首先到的是唐牧是否发现了什么,但见他依旧缓眉舒面是个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想着或者他不过是来看看自己。
为了柏舟那可怜的一根根手指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缓缓松双腿下来趿上绣鞋,轻声唤道:“二舅!”
唐牧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复又垂了眉道:“娇娇过来!”
待韩覃转到书案后,他仍抱她跪坐到太师椅上,调转笔头指着宣纸上一幅人物小像问道:“你瞧她是谁?”
只是一幅浅浅勾勒的水墨,画中一个妇人,容圆的脸儿,虽不算很漂亮,但面相十分讨喜。
不用猜,凭着这长相,韩覃也能猜出唐牧画的是柳琛的母亲唐汝贤。
如了叫她假扮失忆,却没有教过她,当她作为失忆后的柳琛,看到唐汝贤的肖像时,该怎么办。
毕竟母女天性,一个人忘了所有,总不能连自己母亲的模样也忘掉吧。
唐牧此时微微簇眉,一双薄而清透的凤眼盯着韩覃,出口仍是柔而缓的声音:“娇娇,告诉我,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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