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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上阳城郊,细雪纷飞。
夜色深沉,呼卷的风雪中,一辆马车骤然停在上阳城郊的“聚来客栈”
门前。
秋庭澜早就侯在客栈门口,见马车抵达,一步上前,撩开车帘低声道:“快些,房间已准备好。”
亥时末,四下里静寂无声。
龙腾略略俯身,从车中抱出一人,低头望向熟睡的面容,眸中闪过痛色,他飞快地进入客栈中。
入了厢房,秋庭澜四顾无人,将门关上。
他瞧一眼龙腾怀中昏睡的霜兰儿,担忧道:“她怎么了?”
龙腾叹息一声,“她情绪不稳定。
我担心她受不了这么大打击,一路给她喂迷药。
我想,即便行刑,她定想见家人最后一面。”
秋庭澜颔首,顿一顿,担忧道:“少筠,太子薨逝。
如今上阳城中戒严,龙霄霆派人把守八处城门,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你应该懂,龙霄霆不想让你回上阳城。
少筠,眼下该怎么办?”
龙腾低头想了想,“总会有办法,你先去打盆热水,再弄点吃的。
她醒来肯定饿了,还有,她在发烧,给她熬一碗退烧药来。”
秋庭澜颔首,“好。”
霜兰儿好似陷入没有尽头的噩梦,偶有短暂的清醒,却不能动弹。
她知道自己为何会陷入昏迷,那是龙腾给她喂下迷药,昏迷的确能令她短暂忘却痛苦,可亦会让她更害怕醒来,她真的好怕,好怕一觉醒来,爹爹已丧命,茫茫天地,从此只有她一人。
她的胸口好痛,好似心被剜得干干净净。
梦终会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瞧见床边一人正背对着她,披着白色狐裘,背脊挺直,宛如青松。
听到动静,龙腾立即转身,手中递上一杯热茶,关切道:“霜霜,你醒啦。
喝些水吗?”
霜兰儿轻轻挥开龙腾递过来的茶盏,环顾陌生的厢房,喉间发出涩哑的声音,“这是哪里?”
龙腾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有些烫,道:“已到上阳城郊。
霜霜,连日奔波,我们先在这休憩一会儿,好不好?”
霜兰儿猛地坐起,两颗泪珠滚落,“不,我要回家——”
龙腾凝望着霜兰儿,她哭泣的样子好似雨中荷花盛开,凄美之意直刺入他的心中。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语调低沉:“城防太严,庭澜已经去想办法了,霜霜——”
他的话突然止住,原是面前的她骤然疼得直抽搐。
霜兰儿伏在床边,剧疼似铁环一层层陷进她的骨骼,环环收紧。
龙腾抱紧了霜兰儿,感受着她的颤抖,不明所以,焦切问道:“怎么了?霜霜,你怎么了?”
霜兰儿陷在柔软如云的被褥中,痛得锥心蚀骨,眼前渐渐如蒙白纱。
她挣扎着,用力推开他,挣扎着来到床边,猛地推开窗子。
窗外,夜空如墨海一样,除此以外,只有一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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