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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成是真正怕了田岫。
见田岫一时沉吟不语,他赶紧站起来,装着久坐困乏的模样,攥拳曲胳膊地活动着筋骨,走到窗户边,瞥了外面热闹红火的坊市一眼,没回头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陈璞随口应道:“快到一更三点了吧。”
听商成的口气,似乎就要招呼散伙了。
从掖门到酒楼,从未时末刻到戌时正刻,一路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机会的上官锐急得坐立不安。
情急之下忽然福至心灵,不等商成说出下文,抢先啧舌感慨说道:“嘿呀!
还是工部有办法排场大,几千几万缗的钱粮说投下就投下,连个结巴都不用打!”
此话一出,不仅是正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专利司组建之后如何迅速把摊子铺开的田岫很是愕然,就是陈璞和商成也颇有些诧异。
哪怕上官锐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田岫女子出仕,也不能当着陈璞的面说着这种话吧?他这样说,置长沙公主于何地,不怕得罪商燕山?陈璞可是商燕山的老上司,两个人的关系更不是三两句话便能撕掳清楚的一一他们是能以性命相托的战友情谊……
上官锐仿佛对三个人惊愕疑惑的眼神浑然不觉,长叹一口气,口气也随着一转,语调低沉地说道:“……看看人家工部,再看看咱们兵部,忍不住令人黯然神伤。
我不过是暂时挪借了二十万缗军资而已,就被谷鄱阳骂到狗血淋头。
不是陈柱国仗义执言,只怕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说着就长吁短叹不胜地感慨。
他这番话的转折实在太大,转圜也委实太过突兀,把田岫听得满脸迷惘。
她眨着眼睛,无论如何想把工部花钱与上官锐挪用军资这两桩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背对着窗户的商成翻了下眼皮,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
他跟田岫连番扯淡,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什么都说了,好不容易混到有机会告辞脱身,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去。
眼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陈璞别接上官锐的话……
一提到这事,陈璞立刻冷哼一声,很是愤慨地说:“就是!
不过是暂时借用了他点钱粮,谷鄱阳倒恨不能把澧源大营颠倒过来!
他都不想一想,他还是澧源大营的副总管哩!
澧源大营吃亏,难道他就能涨颜面?!”
上官锐马上接上话:“我都和他说了,嘉州行营战事吃紧,资费紧张,暂且挪用一时,待兵部的钱粮拨下之后立刻补上青州指挥衙门的缺口,可谷鄱阳就是不依!
眼下青州不过是筹备,嘉州却是在与南诏人短兵相接,孰轻孰重,谷鄱阳居然掂量不出,着实是令人叹息呀!”
他感慨一通,眼角扫见商成神情不冷不淡的,似乎压根就没把他和陈璞的话听在耳朵里,把心一横,脸上浮出一抹悲愤,望着商成问道,“商上柱,您是军中的中流砥柱,您给评个理,我与陈柱国,这样做到底有错还是没错?”
他生怕自己的分量不够,直接就把陈璞也捎带上一一我这张老脸不要了,您总不能听说长沙公主也牵连进来之后,还是是无动于衷吧?
商成都快被这话逗乐了。
填补缺口?上官锐说这话,也就骗骗陈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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