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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劳烦王先生回去之后,替秦某转告陈师爷,就说秦某手头又多了一百级积年老匪的首级,让他多备二百两银子吧。”
不等王继宗回应,秦川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王继宗起身,躬身一辑:“多谢秦先生不杀之恩,秦先生宽宏大度,在下敬佩。”
秦川没回应,只大步离去。
王继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但很快便收回视线,喊来家人,收拾软细回王家大院。
出了内院,见一群面相凶恶之人正拿木板钉一口新棺材,日狗骂娘之声不绝于耳,嘈杂中忽然惊起一声怒骂:“大鱼头那脑袋跟箩筐那么大,你狗日的把棺材钉这么小想夹死他不成?”
“大鱼头不是死了吗……”
“你狗日的还敢顶嘴,就不怕他半夜回来弄死你?”
“俺不怕,等大鱼头回来了俺得问问他阎王爷长啥样。”
“你要不要自个下去看一下?”
“算了吧,俺还想跟着大当家的过几日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那你狗日的还不把棺材弄宽敞点?”
听着这些粗鄙骂声,王家二十几口人低着头快步走开,尤其几个女眷,个个把衣裳物件拢在头上,免得那些粗鄙贼人看清自己长相。
王家书香门第,在这匪窝中尤为格格不入。
那些钉棺材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骂骂咧咧地敲打着棺材。
出到庄外,只见院墙边横着数十具尸体,周围有些乡民满身是血坐在地上怔怔出神,还有些面相凶恶的孟家护院在割人头。
王继宗知道,那数十具尸体是黄丛山贼人,死于数百乡民之手。
姓秦的是在收拢人心。
那口棺材,是收敛他自己人的,也是在收拢人心。
王继宗往门楼上望了一眼,见姓秦的坐在摇曳火光旁,大口吃着肉,咋看之下与普通贼寇并无分别。
不论如何,他都是个贼。
……
第二天,罗大牛领着十几个兄弟去了趟矿场,把大鱼头的尸体和那两个受伤的兄弟带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来了两百四十个矿工,先前只有一百八十个愿意给秦川卖命,但一夜之后又多了六十个。
秦川亲自给大鱼头收敛入棺,宋知庭拿来三枚光亮的铜钱,一枚塞进大鱼头嘴里,剩余两枚盖住他眼睛,罗大牛则将一把磨得锋利的苗刀放在他身边。
其他人则拿来黄米饭、马肉,还有不知从哪弄来的一碗酒,或塞进大鱼头嘴里,或放在他的那硕大脑袋边上,免得他上路之后挨饿。
然后,老黄一边念着盖棺封钉诀,一边用七根子孙封住棺盖。
可惜大鱼头没有子孙。
最后,由秦川亲自扶灵,和罗大牛、罗八、刘有柱等一共八人,抬起棺材,由老黄在前面一边撒纸钱一边吆喝引魂下,向不远处一座山梁而去。
剩余的九箕山老匪,则披麻戴孝,或举着引魂幡,或搬着连夜糊成的车马、大宅、仆役女人护院家丁等等。
娄烦镇的乡民都出来了,远远地看着。
王继宗和陈聪之也出来了,和其他乡民一道站在镇子口。
棺材上了山梁半坡,入土之际,那秦大管事忽然大喝一声:“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王继宗手一抖,两眼怔怔出神。
陈聪之则忍不住赞叹一声:“好诗,好诗,当真是气壮山河力拔山兮!”
山梁上,老黄一边埋土一边低声嘀咕:“大鱼头,你可千万别拿这话当真啊,阎王爷可斩不得咧,人家可是有百万阴兵的哩,你娃要是敢招惹阎王爷,可就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喽。”
罗大牛一巴掌呼过去:“你他娘的才永世不得超生。”
“三当家的,俺娘早就超生了,这会儿也不知投胎做了谁家千金大小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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