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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断她的话,又瞧了她许久,才慢悠悠地说,“我始终相信,喂饱了的马才能跑得快。”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说:“王爷高瞻远瞩。”
“所以,明天跑快点,记得王家马上就要运送遗体的事情。”
“是……”
说到王家,她想起了今晚遇见王蕴的事,手中捏着筷子,眼望着摇曳的灯火呆了一下,然后还是聪明地选择了不提及,免得多生事端——
反正,似乎是与本案毫无瓜葛的一次偶遇而已。
第二日天气晴好,初夏的天空湛蓝高远,明亮得简直刺目。
黄梓瑕按照约定,去马房与李舒白碰面时,他已经骑了一匹矫健的黑马,正在小步跑着,活动筋骨。
黄梓瑕站在围墙下看着他,他一袭灰紫色缭绫单衣,偶尔光线转侧,可以看见上面暗藏着密织的青紫色联珠纹,衬在烟青色碧空之下,显得高远而清渺。
见她过来了,他挽住马缰,抬起马鞭指指后面的马厩:“挑一匹。”
黄梓瑕看了看,将一匹白马解开,跃上马鞍。
她上次去找周子秦时,骑的是另一匹马,带的是这一匹白马。
这匹马性子温和听话,脚程也快,一路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到周府,丝毫没有散漫的样子,真是深得她心。
李舒白也很欣赏她的眼光,带着她往外走时,说:“这匹马不错,是我以前经常骑的,名叫‘那拂沙’。”
“奇怪的名字。”
黄梓瑕说。
“据说‘那拂沙’在大宛的意思是性情高贵温柔的意思。
它一直十分听话,但也因此容易被人接近、被驯服,所以也容易忘记自己属于谁。”
李舒白微皱眉头,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但随即又抬手拍了拍自己胯下那匹神骏又傲慢的黑马,说,“和它比起来,这匹‘涤恶’就好多了。”
“涤恶?”
“在大宛是白昼的意思,不过它这模样,叫涤恶也没错。”
他与她差了半个马身,两人纵马上台阶,出了府门,黄梓瑕也不问去哪儿,只跟着他往西而去。
“涤恶的性子就坏多了,当初我驯服它用了三天四夜,熬到第四夜凌晨,它终于受不了,向我曲下了前蹄。”
李舒白云淡风轻地说,“这辈子,再没有另一个人能驾驭它。”
黄梓瑕端详着涤恶,还在盘算自己骑上它的可能性,涤恶长睫毛下的眼睛一横,右后蹄已经向着她踹了过去,而且狠准稳非常,一下子就踢中了那拂沙的马腹,那拂沙痛嘶一声,往前窜了一步,黄梓瑕差点没掉下来,气怒之下,也抬脚狠狠踢向了涤恶。
涤恶脖子被踢,正在暴怒,李舒白一收它的缰绳,它竟也乖乖缓了下来,只是鼻孔中还喷着粗气,显然十分郁闷。
黄梓瑕看着涤恶悻悻的样子,不由得用马鞭指着它,哈哈大笑出来。
她身遭变故,平时总是郁郁寡欢,此时第一次在他面前纵情欢笑,令李舒白微觉诧异,不觉向她凝望许久。
她的笑颜在此时的初夏阳光中绚烂无比,仿佛此时天下的日光都在她清扬的眉宇间闪耀,光华不可直视。
他如同怕被阳光灼伤一般,转过自己的脸,不敢再去看她。
黄梓瑕不明就里,睁着疑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轻咳一声,说:“走,去鄂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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