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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沉水的尸首已经从水里打捞了起来,这位生前结成金丹的修士,死后仪容倒也没多少变化,除了胸口一个血洞,已经将心脏搅得粉碎,生机全绝,便是脸上那不可置信的愤怒表情。
商仲明站在这尸首边上,负手而立,他身量瘦高,面目和商季幽有几分相似,但却显得威严而冷漠。
隔着三丈远,商季幽老老实实垂首站着,大气不敢出,除了商氏兄弟之外,还有五六个金丹修士,十余个筑基修士,脸上神情各异。
这些人便是商仲明的班底,他晋入金丹日久,身边早拥护了一些人,出色的弟子也调教了不少,至于那日被虞璿废掉的几个炼气期弟子,还算不得他的嫡系中坚。
商仲明回过头来,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澹台师弟身上并没有做手脚的痕迹,看来他身死的缘故,是季幽一手造成了。”
这话一出,商季幽脸上顿时露出了些惶恐,才要开口分辩,商仲明抬手一压,不许他说话,淡淡道:“你的事儿我自有处置,我也是太纵着你了些,以前想着你虽然有些顽劣,但总也是知道分寸的,看来是我看错了。”
商仲明说话语气淡淡,并没多少苛责之意,但商季幽脸色却比刚才还要难看,几乎是一脸菜色,这番话无疑是说,商仲明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培养他。
商季幽虽然是商仲明亲弟弟,但在这个小集团中的地位,却只是兄长一言而决。
商季幽满头大汗,但兄长积威之下,他所有的辩护之词都不得不吞回了肚子,讪讪地退在一边。
同来人里也有平素和商季幽关系不错的,澹台沉水以前不过是一个散修,后来投入了洞真派,又得了商仲明看重,才混了个长老当,但他一死,人去茶凉,也没什么知交好友肯为他说话。
边上就有一个中年修士开口劝道:“季幽师弟也只是一时失手,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季幽师弟平时也是好朋爱友的,那澹台沉水能激得他动手,一定也有不是,商师兄何不听听他的辩解?”
商仲明道:“如何处置他我自有主张,丘师弟不用为这个自作聪明的畜生求情。”
他也是恼怒,玄都府百年才可开启一次,若能入内参悟天书,自己便有成就元婴之望,但却被荀少卿占去了机缘,挡了自己的路。
虽然门中许诺定有补偿,但这等机会何等难得,失了先机便极难补回来。
他也知道商季幽是为自己这个哥哥鸣不平,这才趁机寻那晦气,本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才放任不管,但偏偏事情发展得诡异,让他憋着一肚子气不知该往哪里发。
另一个圆脸大肚、颇有掌柜商家的油滑气质的修士,低声说道:“澹台师弟虽是我们自己人,但金丹修士陨落,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门中定要过问,未知商师兄有定计了没有?”
商仲明沉吟一下,道:“适才我去拜见恩师,打听得此事由林师叔处置。”
这话一说,诸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林真人和商仲明的师父赵维关系极好,仿佛兄弟一般,就是门下弟子也互相指点,毫不见外,此事落到他手中,自然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商仲明见状眉头一皱,轻喝道:“纵然林师叔不会刻意为难我等,但金丹长老身死,放在哪里都是一件大事,你们不可掉以轻心!”
他虽然疑心是虞璿弄鬼,奈何毫无证据,商仲明堂堂一个金丹真人,又是门中两大弟子之一,积威多年,众望所归。
若是他平白无故跑到门中长辈面前去说,我觉得虞璿有问题,但是我还没找到证据……就是他自家师父,怕也要嗤之以鼻。
众人见他认了真,纷纷答应不迭,商仲明又分派任务,各自叮嘱,务要将这件事的影响抹到最小,这才挥挥手吩咐散了罢。
商季幽长出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跟着往外走,刚走到门边,忽然听得他哥哥一声唤,“商季幽你且留下,我有话说。”
顿时泄气。
……
近日洞真派中最热门的话题,便是澹台沉水身死之谜,衍生出无数传言来,有论越阶挑战的可能及必要条件的,有论商季幽与澹台沉水一战细节的,还有论虞璿能否在下次十六派斗剑中晋位十大仙子的……种种猜测不胜枚举。
不过这大多都是普通弟子在热论,真正修为高深或是身份贵重、有资格知道更多情况的,反而纷纷缄口不谈。
“娘子,此事甚为古怪。”
那日随同秦楼月出行的美婢,正为她斟上一盅“玲珑琼浆”
,是六种的灵药熬制成,不但能滋养元气,而且美容驻颜,乃是女修们趋之若鹜的宝物。
只不过这玲珑琼浆熬制过于麻烦,药材虽不算十分珍贵,但其中一味主药绛珠草甚难种植,因此极少在市面上出现,也只有秦楼月这样大派中的娇娇女,才能日常饮用。
秦楼月姿态优雅地轻啜一口,笑问道:“哦?依妍儿看来,哪里古怪了?”
这妍儿乃是秦楼月贴身爱婢,平时秦楼月也教了她不少道法,已经是炼气期修为,听秦楼月问她,妍儿便道:“那商家小郎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那姓虞的女人虽然略有几分姿色,但要说迷得商小郎转头就去对付自己人,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婢子以为,一定是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秦楼月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就连商师兄自己也这么认为,只不过谁也拿捏不到证据,想要凭几句猜测,就要把一个金丹境的真传弟子拘去问话,澹台沉水还没有这等身价。”
妍儿眼珠一转,笑道:“但是娘子一定有办法,揪出那只狐狸精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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