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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气越说越严厉,两个军官也是越埋身子越低。
三天前孙仲山提到“冬令进”
,说是各处边军大寨应得的地方常例供应——朝廷给边疆父老减税减赋减徭役,补吃补穿补钱粮,父老为报君恩“自愿献粟”
,才有了这不入官府帐册的“冬令进”
,其实就是边军的额外补贴。
可说到“冬令进”
,马直下寨的两个军官却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他就觉得其中有玄机。
一番追问,金喜钱老三搪塞不过去,只好承认,如今马直寨的冬令进其实只有往年的一成,基本接近名存实亡。
他们说,马直下寨西边三十里地的山里盘踞着一窝土匪,这窝土匪凶残强横,不仅逼迫周边各村寨孝敬逢迎,还让马直边军也吃过几回亏。
结果马直寨掩盖了川道里闹土匪的事情,把几个死伤的边军报了战殁和失踪,前任指挥也不得不申请调离;而土匪把马直边寨应得的“冬令进”
也截走一半。
正因为冬令进没了指望,所以几个军寨惟有把粮饷补给完全寄托在北郑边军指挥司身上,商成提出粮秣先紧着上寨使用,其实就把其他各哨和西马直川里大小军寨朝绝路上逼——当兵的要是吃不饱饭,当场哗变都有可能……
听说下寨竟然和土匪达成默契,土匪不在西马直川里抢劫作案,边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商成当场就掀了炕桌,把金钱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骂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他详细盘问了土匪的情况,又通盘了解了川道里几家大庄户的情况,马上就拟定了一个计划——从中寨把孙仲山的那哨人拉过来,混进给土匪送“冬令进”
的庄户队伍,然后在土匪窝里爆起发难,和外面埋伏的自己人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拔掉这颗毒瘤。
金喜为了将功赎罪,还出主意说他和这一方土地上的勋田关氏很熟悉,可以争取到关氏的帮助,再和尤家说明厉害,应该能让计划更加顺利……
可到现在关家都没回信,孙仲山去中寨调兵,也是一去就杳无音讯……
商成越想心头越着急,索性站起身,在几案前来回转了两圈,停下脚步目光冷冷逼视着金喜和钱老三,看两个人都满头满脸的汗水,咬着腮帮子沉思片刻,才挥下手说道:“这都是老腔调了,你们也不用辩解。
勾连土匪是个什么样的罪,你们肯定比我更清楚。
有没有罪,有多大的罪,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做。”
虽然这话商成已经说过好几遍,金喜和钱老三还是暗吁一口气,齐声称赞商成宽宏雅量,再三保证,他们一定会用土匪的人头和鲜血来洗清自己。
商成摆手道:“说没有用,关键是你们怎么做,是福还是祸,我说了不算,要靠你们自己去争取。”
其实即便这俩军官不做,他暂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闹土匪的事情只有孙仲山这个“外来户”
不清楚,其余各寨堡各哨多多少少都有牵连,要是案件抖搂开,西马直就不会剩几个清白的军官……唉,他总不能新官乍到就把自己的下属全都抓起来吧?既然不抓别人,那么金钱二人也不抓了,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改过自新吧。
赵石头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大人,孙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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