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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盆中温水甚多,虽是被清明失手倒了些滚水进来,也并未烫伤四阿哥,只是左臂上端皮肉微微发红,四阿哥并不在意,倒是武宁看着只觉得牙根发冷酸,替他疼得慌。
四阿哥忽然睁开了眼,眸色在平素的冷淡中又带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望向她,好一会才开口道:“就洗到这儿吧。”
,说着,哗啦啦地从水中站起了身。
他身材高大挺拔,武宁与他这么面对面站着,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脸颊顿时烧得跟猴屁股一般。
她移开着眼光,服侍着四阿哥披上衣衫,两人回到寝室,四阿哥让左右人退下,眼眸中带了些灼热的温度,忽然打横抱起武宁,向床铺走去,武宁身子骤然悬空,本能地伸手抱住四阿哥肩膀,四阿哥低下头,极温柔地对武宁道:“别怕……”
。
三更天,刁斗声声。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在床上猛地醒了过来,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她下意识地去伸手摸索身边的床铺:“爷……”
。
却是摸了个空。
她翻身坐了起来,只觉得额头上一片虚汗,头发丝胡乱乱地纠缠在耳畔,撩了几下也没理顺,身上的睡衣前襟布料单薄,被汗润得湿透了,那窗缝里飒飒的冷风飘过,周身一股寒意。
守寝的宫女朔雪听见动静,她平素夜里睡觉最是警醒不过,当即从一旁的矮塌上翻身滚下,快步赶到福晋床前,见帐子并未打起,福晋的人影影憧憧地坐在帐子里,估摸着福晋多半是做了噩梦,便道:“福晋?”
。
乌拉那拉氏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道:“爷呢?”
。
朔雪一愣,反应过来,心里有些酸涩,低声道:“福晋,听闻四爷今日是宿在武格格那里。”
。
福晋一动不动,整个人在黑暗里成了尊望夫石一般的剪影,半晌道:“你下去吧。”
。
朔雪眼观鼻鼻观心,低低道:“是。”
,重新回到了那矮榻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睡了。
窗外的夜风慢慢减轻了它的威势,墙头和屋顶上都积了厚厚一层枯叶,在月色下勾勒出森森的暗影。
刁斗声慢慢移动着,能听出沿着府外的街道向着南边去了。
朔雪转头望去,见福晋仍然坐在床上,便惴惴不安地起了来,披了件衣服走了几步,又低声道:“福晋,奴才给您端杯热茶?”
。
乌拉那拉氏并未吭声,朔雪以为她没有听见,正准备提高声音再说一遍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发话了:“不必了,你下去。”
。
一夜风声呼啸,像是谁发出的叹息。
阳光自云间喷薄而出,照亮了四阿哥府中的每一处。
武宁自枕上醒来,映入眼帘的先是床帐上那如意云纹,她只觉得周身无一处不酸痛,满脸晕红地不敢再回想昨夜,半天转过身去,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四阿哥早已经走了。
武宁起了身,外面的珠棋满面喜色地打起了帐子,笑道:“恭喜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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