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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双手一轻后,怀王的使者立刻倒退两步,伸手撩起自己的袍子,毫不迟疑地单膝归到在雪地里。
那些护送使者而来的楚国武士,也都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集体向着项羽单膝下跪,深深地低下头,就好像是拜见大王和相国时一样的礼仪。
“上将军。”
低头的使者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他的声音既响亮又恭敬,在项羽接过信物后,他就不再使用之前的那个称呼。
“上将军!”
保护使者和虎符前来的楚国武士们齐声呐喊,他们的声音响彻在雪原上,被北风送向了天边。
项羽松开了握着剑的右手,从左手里取过了虎符——这半只用青铜铸就的老虎。
项羽把这半只青铜老虎紧紧地攥在手里,感受着它传来的阵阵凉意:他的祖父曾经从楚王手里得到过同样的一件信物,虽然现在这并不是同一只——那只在项燕战死后不知所终,项梁怀疑父亲自杀前毁掉了那只传承数百年的虎符——项燕宁可毁掉它,也不愿它成为敌国夸耀的战利品。
现在项羽手里的这一只是怀王重新铸好的,不过它的功用和项羽祖父手里那一只完全相同:整个楚国,除了楚王和楚相,都要服从这只信物的持有者的号令,向他献上近乎面对楚王时的礼仪和敬意。
项羽忍不住仰天长啸,季父项梁失去的权利,他已经取回来了大半。
和宋义统军时不同,现在楚军营地的占地面积大了很多,大家各自分散开修筑了很多营墙,彼此之间不再有通道联络,就连范增都没有选择和项羽住在同一堵营墙之后。
项羽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可能有些人在咬牙切齿地等着自己的失败,不过一切都没关系了,他们都看到了怀王使者向自己行的大礼,可能还有些人听到了他们对自己的称呼,而这消息肯定会像长了翅膀一样地迅速地传遍全军,所有项羽的政敌,从这一刻起都必须要向他低头臣服。
……
“让儿郎们休息几天吧。”
王离抬头看着天边银色的乌云,无奈地对身边的人下令道。
“至于楚军那边的侦查,也放缓一些吧。”
接着王离又下了一个新的命令,冬雪一场接着一场,上一次的表面还不曾化去,就有新的雪盖在上面,现在楚军距离王离有几十里远,时刻保持对楚军的近距离侦查会导致斥候部队的大量损失。
楚军那边早就停止了对秦军的紧密监视,把斥候部队范围回缩到营地周围,在这种天气下,秦军不可能离开驻地在旷野里挣扎走上两天去攻打楚军的营寨,至少王离完全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
“是啊,楚国人很多都是江东来的,他们可能大都连雪都没见过吧?”
秦军的幕僚也纷纷点头赞同:“他们还不如我们呢。”
这种天气秦军都不想出营,楚军就更不可能了,秦军探马完全可以和楚国一样,收缩到基地周围二十里左右,这差不多是步兵在这个天气能行军的极限,再远估计不但望族子弟不肯跟随,普通士卒也要哗变了。
“二十五里。”
王离最后下了命令,比幕僚推荐的距离还稍微远了一些:“项羽把少府打败了四次,对他我们要谨慎一些。”
……
楚军的帅帐里再次挤满了将领,这还是自宋义死后的第一次。
“我军要速战速决,一举打垮秦军,解巨鹿之围。”
项羽大声说道。
吕臣身体一晃,就想张口说话。
项羽举起手,阻止了他的发言,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不去打王离,王离深沟坚垒,绝不是轻易能打下来,我们去打章邯。
“
在项羽的背后,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他转身向地图一伸手,就有个项家的卫士默默地把马鞭指向了章邯营地的位置。
“章邯在保护王离的粮道,他是没法像王离那样像刺猬一样团成一团的,他的营地分散而且拉得很散,是我们攻打的好目标。
只要消灭了章邯,王离半个月内就会断粮,现在天寒地冻野外没有吃的,他的大军吃光了粮食就会溃散,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掉。”
项羽大声讲述的时候,地图旁的卫士无声地在地图上移动着马鞭,配合着项羽的演说。
“在下雪前,王离和章邯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天的路程,而且他们的联络非常畅通,对我军的侦查也很紧密。
但现在不同了,相同的路程,现在王离要走上四天才能回救章邯,以前他可以日夜兼程,还可以在野外露营,但现在这些他都不行了,他要缓缓行军,还要扎营生火。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不能立刻发现我们的行动,他们的侦查圈都缩回了自己的营地附近,王离在接到章邯的求救信之前,根本不会知道我们已经向漳水出兵了。”
听到这里,范增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亚父,”
项羽把这两个字叫得清晰又响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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