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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楚风回答的格外认真,陆文端不禁哑然失笑,挥手道:“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你这是紧张个什么劲儿?再者,我这个年纪了,若是连好坏都分不出,也妄称一声老头子了。”
楚风面色微红,低头看茶汤。
陆文端见楚风不愿多说身世,便只捡了些书画之事细谈,从汉隶说到钟楷,从顾恺之的人物说到李思训父子的山水,千年以将的书画之事洋洋洒洒翩翩道来,陆文端竟惊喜的发现,不论自己说到哪里,楚风竟然都跟得上,而且说起画论来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很是不俗。
陆文端又惊又喜,赞叹道:“楚郎年纪轻轻,竟然对书画一道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真是让老头子自叹弗如啊!”
楚风闻言惭愧,心想自己只是恰好生在千年之后,所谓的见解之类,只是从书中看来,或是听老师讲解的罢了,哪里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楚风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是他并不清楚,其实不论是哪行哪业,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眼界。
三千年以将、贯彻东西画论的眼界,自然是古人千年临习、道听途说之眼界比不上的。
这个年代又没有百度、维基之类,连印刷品都没有,他们一辈子目之所及的名画名帖寥寥无几,哪有后世人随意在网上一搜寻,就可以遍览天下名家之作来的快捷方便。
就连想看真品实物,也不过是出门右转直奔博物馆就好了,虽然流传到后世的真迹并不多,可寻常人能够得见的东西,也是要比这个时代的书画爱好者多上几倍的。
当然,徽宗那种拥有自家私人博物馆的人物自然除外。
眼界不同,品评的角度与目光自然不同,这也是陆文端啧啧赞叹的原因。
楚风不敢居功,对陆文端的溢美之词连道“哪里”
。
二人热热闹闹的议论了许久,直到夜深人静之时,陆文端方觉得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
楚风怕再议论会挑起老人家的兴致,对睡眠质量不好,便不再多说,也跟着安静下来。
老张也在这时候笑眯眯的进来催促陆文端睡觉,说“来日方长,日后再与楚郎君细聊不迟”
。
陆文端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便不再做这“秉烛夜游”
之事,起身睡觉去了。
“这……文端先生,”
此情此景自然与楚风料想的全然不同,他不禁有些费解,瞪大了眼睛,“您不赶我走么?”
“为何要赶你走?”
楚风这话倒是引得陆文端一愣。
楚风略微低头:“在下毕竟是来路不明之人……”
陆文端闻言哈哈一笑,略微宽大的袍袖轻挥,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回房:“我当是什么大事!”
楚风有些呆滞的看着陆文端潇洒的背影,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老张笑道:“楚郎君真是太过见外了,我家阿郎原本就是乐善好施之人。”
说罢,又细细的将自己被文端先生救下来的经历说了,以作安慰,“楚郎君不必思虑过多,在这里安心住下就是。”
萍水相逢、随手救人、不图恩报,楚风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孟尝之风了。
这个年代,到底是古风慨然,一诺千金、尾生抱柱这种事情,也只会在这样风雅的年代发生罢!
老张接着笑道:“我家阿郎已经吩咐过了,如果楚郎君不嫌弃的话,要将卧房稍微着人修葺一番,格成内外两间。
我家阿郎住年岁大了,安睡困难,住在里间。
楚郎君住在外间,可好?”
这几日,楚风一直霸占着老张的床榻,老张跑去柴房打地铺安睡,弄得楚风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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