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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偏偏就来了,一进门闻见酱牛肉的味道,就掉了眼泪。
他这一哭,俺妹子也下了泪,拿出个袋袋就把熏好的酱牛肉都装了进去。”
阴阳脸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车厢里依旧飘着浓烈的酱牛肉的冷香。
“那男的说家里逼得急,硬找了个女子,这就要娶亲了。
俺妹子也不言语,把装着酱牛肉的袋袋递给他,扭头就进了偏窑,再不肯出来。
那男的拎着袋袋,站在正窑里唠叨:‘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吃你做的酱牛肉了!
我是再没这个福气了!
’咱妹子虽没说什么,但好几天眼圈都是红的,坐在窑洞里守着老娘发愣,眼睛总朝着那男的村子方向看。
其实对着黄土墙,隔着黄土山,又能看见什么啊!”
阴阳脸一动不动,看着风挡玻璃外纷飞的大雪。
花白头发又讲道:“说来也巧,那男的结婚才三天,我们老娘就过去了,发送老娘那天,我妹妹哭得都昏死过去了。
前赶后错,就差这三天,这就是命啊!”
阴阳脸心里一酸,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那女人一眼,依旧是两个哥哥扶持着她,红帽子红围脖,一动不动地歪坐在后座中间。
花白头发又接着说:“发送了老娘,我们几个商量着给妹子找个人家,可她都过了30岁,在我们这里,她这岁数可就真算太大了。
邻近村子再找不到合适的,找个死了老婆的吧,又对不起我那黄花妹子。
村里人都知道她恓惶,但她不愿意受人可怜,要出门去大城市打工,远远离开这块地方。
一家人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她。
这一去,遇到了车祸,让个大汽车碾破了脑袋。”
花白头发继续念叨,声音里带了哽咽:“我妹子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给老娘端屎倒尿好几年,从来没享过一天福。
就这么在异乡异地被烧成灰,做一辈子孤魂野鬼,那我们这几个哥哥,也太对不起她了!
我们就打算把她带回来,埋了,有机会再寻个没结婚就死了的年轻男人,给我妹子结个阴亲,埋在一起,好歹算是个安慰!”
阴阳脸听到这里,二话没说,将大扳手插回到驾驶座下的缝隙里,启动汽车,又开了起来。
花白头发长嘘一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
阴阳脸想了想,问道:“不对啊,出了车祸,那尸体是由交警监督着送到殡仪馆的,殡仪馆连着火葬厂,层层手续,你们是怎么把她弄出来的呢?”
花白头发叹了口气,说:“别提了,这世界上的事,有时候难办,有时候又简单,说细了对谁都不好。”
阴阳脸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鹅毛大雪扑落在风挡玻璃上,又被雨刮器快速抹去,再落,再抹,周而复始……
阴阳脸想起磕头的事,不明所以,问道:“你弟弟磕头是怎么回事?祁家铺子是什么地方?”
花白头发脸像浸了老陈醋,酸着脸嘟囔一句:“那男的就住在祁家铺子……”
阴阳脸汗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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