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真相

绾夫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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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兰把脏兮兮的亮亮塞进盆中,装模作样地斥道:“再往旮旯里拱,就把你发落冷宫!”

    亮亮恍若未闻,恶作剧似的在水中不停扑腾,溅了秋兰一脸的洗澡水。我半倚在榻上,见状笑个不停,“你可不要威胁它,这小畜生脾气大得很。”

    说完,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重节的母亲在冷宫里可好?”秋兰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皱眉道:“娘娘管她过得好不好。”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问她过得如何,我是指她的性命是否……”

    秋兰“唔”一声,“陛下早警告过众人,私下不得对重节母女用刑。谁又有那么大胆量,敢无视陛下的圣威、擅杀昭妃么?”

    茗儿提着热水进来,插嘴道:“听闻重节小娘子近日一直哭着要求见陛下。”

    我合上手中的书籍,若有所思地问:“重节还在禁足中?”秋兰接口道:“禁足一个多月了呢。可她闹什么闹,禁足虽暂时失去自由,好歹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真放她出来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只能与宫女们同食同寝,干宫女们干的差事,哪里还能这样清闲!”

    我端起茶盏,默默道:“或许重节,要么想活得锦绣灿烂,要么就是随她母亲一样,孤独地老死一生。不上不下地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吧。”

    秋兰不以为意,扭头问茗儿:“你可打听过,陛下那边是何反应?”茗儿笑道:“秋兰姐姐何必问我。晚上直接问问你家阿律大人呗!”

    秋兰嗔怪地瞥她一眼,咕哝道:“阿律近来嘴巴越来越紧,什么事都问不出!”

    我笑道:“这就对了,问得出来就麻烦了!”

    话音方落。迪古乃双手背后,悠闲地迈步走来。茗儿忙打起珠帘,匆匆地下去沏茶。秋兰草草施礼。抱起装着亮亮的水盆,快速退下。

    我并不起身,摇着一把美人团扇,轻轻一笑,“陛下今儿回来得真早!”

    迪古乃踢靴上榻,搂我入怀,深深吸了一气。“朕想念爱妃的幽香,这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我微微脸红,拿团扇去打他的头,啐道:“一天到晚没正经!”

    他将团扇从我手中抽出,随意扫了几眼。忽地扔了出去,“这扇子上画的哪里是美人!明日朕让画师给宛宛画像,再命宫中绣娘把宛宛绣在扇子上。朕见不到宛宛时,亦可摸着扇子缓解相思!”

    说着,一双大掌已滑进我衣衫中,开始处处点火。我轻喘,揽着他的头娇嗔道:“外面还有人呢。”迪古乃亲吻我裸露的肩头,漫不经心地说:“你宫里的人都是有眼色的,不会打扰了我们的好事……”

    我还想推拒。双唇却被他牢牢堵住,火热交缠,不留缝隙……

    阳光透过竹帘洒落进来,卷着炎夏的热气扑在肌肤上,交缠的身体迅速升温。午后总是倦倦的,思绪如飘荡在湖心的小舟。随着碧波轻轻摇晃,令人恍然不知所在……

    激情如海潮般缓缓退去,我有气无力地侧躺在榻上,伸手扯来月白色海棠纱衾,遮住微微泛着粉色的身子。迪古乃的呼吸渐渐平稳,赤身仰躺在碎碎的阳光中,好梦酣然。

    我怕他着凉,便穿好自己的衣衫,欲将纱衾盖在他身上。岂知他猛然一翻身,不由分说地紧紧抱我入怀,唇边发出一声充满渴望的梦呓:“宛宛……给我生个儿子……”

    我微微一僵,眼眶渐渐泛湿。

    晚膳时,阿律脸色为难地禀报:“陛下,重节小娘子哭闹一整天了……”迪古乃冷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芝麻大点事还要跑来烦朕!”

    阿律苦着脸,躬身不知如何应答。我夹了块芹菜放入迪古乃的碟中,盈盈浅笑道:“陛下尝尝这个,清脆爽口极了。”他放缓脸色,我状若无意地说:“其实也不能怪底下人,毕竟重节身份特殊,那些宫人也摸不清你的心思,自是怕重节闹出了事不好交代。依我看,不能再由她闹下去了,否则若是动静太大,惊动了两宫太后,岂不是又要添一桩事儿了!”

    迪古乃微微沉吟,黑瞳深处猛然闪过一丝寒光。我以为是眼花,待仔细探究时,他已堆起笑容,握着我的手问:“对了,给亮亮喂食了么?”

    说毕,他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自言道:“仿佛在叫自己似的。”我“扑哧”一笑,点头说:“早喂过了,秋兰带着它在院子里散步呢。”

    迪古乃搂一搂我的腰,口吻不悦道:“怎又清减了不少,那小畜生反倒是愈发肥了!”

    他刚说完,亮亮迈着小短腿窜了进来,不管不顾地啃咬起迪古乃的靴子。我正要阻止,迪古乃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由着它啃。”说毕,他意味深长地笑着道:“亮亮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心眼儿和妇人一样小!”

    我轻捶他一下,“谁心眼儿小了!”

    迪古乃笑而不语,我不依不挠地问:“你倒是说啊!”他笑得促狭,示意我凑近,低声耳语道:“朕的背上,可留着不少指甲划痕……不就是下午稍稍强迫了你一下,至于这样对朕又掐又抓么?”

    我的脸顿时变得滚烫,迪古乃哈哈大笑,夹起一个猪肉丁俯身对亮亮说:“来来来,朕今日让你开一次荤!”我掩下羞意,忙道:“亮亮不食荤——”

    话未完,亮亮已伸出舌头,无比享受地舔了舔,旋即开始试着啃咬起来。我哭笑不得,轻轻踢了踢它,骂道:“你个没节操的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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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莹润泽的西瓜摆在青釉瓷碟中,惹得亮亮不时抬头眼巴巴地望过来。我拈起一片,故意在它眼前晃了晃。方才送入口中。亮亮大眼一瞪,小鼻子发出一声声闷哼,甩一甩尾巴,扬长而去。

    正欲赞它有骨气。却见光滑如壁的碧色秀帘下,忽然又探出一张尖长的小脸蛋。亮亮乖巧地半卧着,黑眼珠直勾勾地望着我手中的半片西瓜。不时张一张小嘴,仿佛在咀嚼空气似的。

    我没好气地将剩下的半片西瓜扔给它,亮亮登时欢喜雀跃,前爪一拢一拢,艰难地将西瓜片抱了起来。

    却听“哎哟”一声,吓得亮亮小爪一松,西瓜掉在了地上。秋兰一把掀开秀帘。捂着心口道:“小祖宗唷,你藏在这儿做什么,险些踩了你的尾巴!”

    我嗤笑道:“你倒是没踩着它,却把它吓着了!”说完,只见亮亮用小爪在秋兰的绣鞋上蹭了蹭。干净的鹅黄色缎面上顿时沾上了西瓜汁液。秋兰叉着腰要吼它,亮亮漠然地转过胖嘟嘟的身子,专心致志地开始舔弄鲜红欲滴的西瓜。

    秋兰哭笑不得地说:“娘娘,瞧你把它惯成什么样了!”我招呼她过来,望着亮亮笑道:“你可别说它,它耳朵尖着呢!”

    正笑着,窗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听着动静倒是挺大。秋兰眉头一皱,起身往外走。念叨道:“这些宫人们可得好好管管了!”

    等了会儿,秋兰迟迟未归。我心纳闷,穿上绣鞋欲出去瞧个究竟。亮亮谄媚地跟在身后,随我踏出正殿。

    只见秋兰领着众人,正将两个小宫女往外赶。我出声拦住,上前问道:“她们是哪个宫里的?”

    秋兰面有踟蹰。两个小宫女挣脱掉护卫的钳制,猛地冲上来跪在我脚边,苦苦哀求道:“元妃娘娘,我家小娘子想要见娘娘一面,求娘娘走一趟吧!”

    我望向秋兰,“是重节身边的人?”她撇过脸,点点头。

    我淡淡地问:“你家小娘子为何要见我?她不是心心念念地要见陛下么?”

    她们低眉摇头道:“奴婢们也不知,小娘子只是让奴婢们带话给娘娘,说是……有重要的话要亲口说与娘娘听……”

    我面色一沉,脑中仿佛有什么地方被这句话击中,隐隐觉得一定是跟上回的红花事件有关。秋兰见我沉默,不由得问道:“娘娘该不会要去见重节吧?”

    我不置可否,挥手示意护卫把她们带出去。

    抬头望一望天色,心绪纷乱迭起。若真要去见重节,此时无疑是最佳。迪古乃今日出宫看望他病重的伯伯,估摸待晚间才会返回宫中。

    踱步半晌,我唤来秋兰,进寝宫更衣。她见我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轿辇穿梭在荫凉中,午后的皇宫特别安静,四处只闻轻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禁足重节的阁楼虽偏僻,却纤巧秀丽,精美绚烂,雕梁刻彩毫不含糊。秋兰扶我下轿时就说:“禁足在这样的地方,她还有何不满足的?”

    几名护卫见是我来,不禁面面相觑,守在仪门处并不让路。我拉过秋兰,温和地笑道:“本宫只携一名侍女进去,你们也不放心?”护卫们迟疑一瞬,赔笑道:“娘娘说笑了,请娘娘随卑职来。”

    一室芳香,纤尘不染,重节一身樱粉色衣裳,头簪宝翠,耳戴珍珠,神采焕然地上前请安。我扶着秋兰的手,行至主位坐下,淡笑道:“今日一来,倒是令本宫大吃一惊。宫人们都说你疯了,又怎知你风采依旧,连本宫见了你都觉得动人呢。”

    重节宁静微笑,“重节不过是路边的野花,怎敌得过元妃娘娘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容。”我接过宫人递上来的茶,浅笑道:“国色天香是形容皇后的美词,本宫可不敢当。”

    她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语气犹如腊月寒冰,“娘娘敢不敢当,重节并不知晓。重节只知,陛下一心一意想立娘娘为后。”她顿一顿,扭头望向窗外浓烈似火的石榴花,“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皇嗣……”

    我手微微一抖,茶水溅出三两滴。秋兰忙扶住我,口吻厌恶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什么杀死自己的皇嗣?”

    重节紧紧盯视着我,轻描淡写地说:“娘娘当日,不是说红花一案疑点重重么?想来娘娘此刻,心中应该多少明白重节的意思。”

    我颤着声音问:“你是指……是指……”我不敢再想下去,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重节徐徐道:“不错,那碗血燕蒸牛乳,原本就掺有红花。”

    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席卷了整个身体。秋兰吃惊地张着嘴,看一看我,又望一望重节,显然无法相信。

    我努力平复情绪,问道:“此事有几人知晓?”她抚摸着胸前的鞭子,轻轻地说:“陛下知,阿律知,我知……不过谁也未料到,惠妃会那么走运,躲过了这一劫……”

    闻得阿律的名字,秋兰不由得拽紧了手中的绣帕。她身子前倾,艰难地问出口:“那昭妃……只是白白背了罪名?”

    重节情绪猛地激动起来,她涨红了脸,厉声嘶吼:“我为此害了自己的母亲!可陛下呢,他明明承诺过,只要我乖乖配合,就封我为皇妃……”她眼圈渐红,泪珠滚滚落下,“如今已过去这么久……陛下却迟迟不肯兑现承诺……甚至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她像一个受伤的寻常少女,无助地掩袖哭泣,其声哀愁幽怨,竟能**醉魄。秋兰推一推我,低声唤道:“娘娘。”

    我惊醒,失神地望着她。秋兰无奈叹气,瞥一眼重节,淡淡地说:“你能害得你母亲进冷宫,足以看出你无情冷血,现在又何苦埋怨陛下对你无情。”

    重节挂着泪痕,咬唇道:“母亲嗜酒如命,早已遭所有人厌弃。”她擦一擦眼泪,望着我冷语道:“何况,有元妃娘娘在,那些妃嫔除却享有锦衣玉食,又与进冷宫有何区别?”

    我默然不语,她紧追着不放,双眸迸射出骇人的光芒,“这皇宫中,因娘娘过的不如意者,岂止重节一人!”

    秋兰当即反驳道:“小娘子,你为何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不愿意配合陛下,陛下也拿你没办法!话又说回来,陛下不找别人干这等泯灭良心之事,为何偏偏挑中了小娘子你?若非你一心想追逐更多的荣华富贵,又岂会落到今日这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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