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少年风流,打马御街行

刘玉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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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王继恩的身后,不多时,便有礼部的人迎了上来,对于他这官家身边的亲信,即便是礼部的侍郎也不敢怠慢。

    “田侍郎,人交给你了,咱家便回去听候官家差遣了。”

    闻言,那田中对王继恩颔首示意,笑着道,“王公公您请。”

    王继恩离去后,一行人随着田中之后,出了宣德门,重回到天街,待出了朱雀门时,早已经准备好的礼部之人躬身走了过来。 . .

    “侍郎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还请侍郎大人过目。”

    田中轻哼了一声,双目朝前望去,挂着红绫绸的骏马,每匹马旁都立着两侍从,一人拿着马缰,另一人则是手中擎着红木牌,上面写着进士的籍贯姓氏与所获甲第。

    看了看天色,时间大抵也差不多了,田中便下令下开始,那锣鼓之声顿时响了起来,杨延昭等人则是各自上了马。

    无需他们费心,那牵着马缰的随从便引着马走了起来,行了一会,观看的百姓并不多,或许是此处多是官宦府邸,对于新进科的士子没有那追捧之情。

    待出了朱雀门,过了龙津桥,围观之人才越发的多了起来,老少男女,黄发垂髫,皆争先恐后的挤向了街头。 . .

    甚至有妇人将还在襁褓中的幼儿抱了出来,口中指着杨延昭等人,念念叨叨的自语,似乎在对懵懂不知的孩子说着将来之事。

    也真是被韩国华说中了,大宋虽是纲常伦理极为重视的国度,但是女子还是能抛头露面,所以街边众多的小娘子不时的指指点点,掩嘴而笑。

    这种感觉,让杨延昭觉得他在精神上被人给非礼了,有些不自在。

    御街并不算长,但是却走得极为缓慢,杨延昭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而李至他们早已经乐开怀,笑不拢嘴。

    若不是顾着颜面,或许会伸出双手,对着看热闹的百姓舞上一舞。

    “六哥!六哥!”

    人群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抬首望去,杨延昭见到了挥着手臂的八妹,她的左右,罗氏女,排风,温李氏,何钰,郭淮以及萧慕春都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之色。

    见到他们,杨延昭的笑意更加浓了,身后的温仲舒见到已经垂泪的温李氏,双目也开始酸楚起来,一直回着头,直到已看不清才转过身来。

    过了御街,经南熏门大街一圈折返,再回到礼部之时,已经到了晌午,折腾了几个时辰,面相上文弱的进士们竟毫无疲倦之意。

    在宫中换下来的衣物早已经有人送来,杨延昭等人遂换回了衣衫,与田中行礼道别,这才往回走去。

    大街上喧嚣还未散去,酒肆茶舍中最离不开的话题自然是刚刚放的皇榜,杨延昭等人本就在士林中很有名气,如此高居皇榜,百姓闲话之中怎能少了他们?

    “人生能有一次打马御街,当真是无憾了。”

    还沉浸在刚才的万众举目之中,李至不禁感叹着,他这一言,顿时引来其他之人的附和。

    “的确是风光无限,元沛兄,你可注意到之前有许多小娘子对你抛媚眼,或许其中便有当朝哪位国公家的千金,到时候你可就是飞黄腾达了。”

    士子中了进士,成了天子门生,其后最忙的不是入朝为官之事,毕竟做官得由官家说了算,等着吏部的公文的下达。

    所以,应酬之事才是接下来的重头戏,特别是中了前几甲之人,家中无妻室,大有被在朝为官之人拉为府中的乘龙快婿的趋势。

    “光弼兄,你莫说我,秋白兄,常之兄他们不都是还未成家,不过若是那千金小姐的确有闭月羞花之貌,我李元沛倒是可以思量一番。”

    看着李至自鸣得意的模样,韩国华等人不禁笑了,看着他们打趣,杨延昭也满是欢喜之色。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不知道你们可想过?”

    说笑着,向敏中皱着眉头说道,似乎有件事已经困扰他许久,见他如此,李至不禁搂着他肩头,“常之兄,你有何事直接说便是了。”

    “照着往常,三月春闱,四月放榜,之后才是赏花垂钓宴琼林,而我们这一科春闱至放榜不足十数天,是不是快了些?”

    闻言,温仲舒点了点头,“常之兄说的不错,我等这一科开科至放榜时间,的确是古往今来所罕见的。”

    其实杨延昭也察觉出了这不正常之处,之前他便思量了许久,唯一能有的揣测便是赵光义眼下急需用人。

    而且更加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来剔除仍忠于太祖之臣,或许,他甚至知晓儒道佛三派的存在,所以才有些急不可待。

    只是这些,杨延昭不能与向敏中等人说道,遂在他们猜测时低声道,“官家求贤若渴是我等读书人的幸事,又何必去想这些琐事?

    各位还是好生做好准备,我等初入朝堂,需低行其事,切莫得意忘形,遭来灭顶之灾。”

    杨延昭的话让众人脸色凛然起来,虽说登上飞龙榜,一举成名天下知,从此成为朝中人。

    但是聪慧如斯的他们也知道朝堂的凶险,这是一个暗藏杀机之所,一步不慎,便有那杀身之祸。

    “延昭兄说得是,我等差些忘了此事,看来还需静下心来,不能乐极之后反而生出悲来。”

    在张谦话后,韩国华眉头皱着,下意识的出声道,“万一朝中大臣要员派人来该怎么应对?”

    情形确实有些为难,他们只是新科士子,朝中大员的脸面不能不给,可若是应承,很容易被贴上标签。

    杨延昭也很是犯难,昨日放榜,今日进宫,所以这局面还没有发生,但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出现,作为状元,所要面对的绝对比韩国华等人多得多。

    看着几人往来的询问目光,唯有叹了口气,“无妨,尽管出席,只是忌讳之事千万莫提,只要跟在官家身后,自然不会出了差错。”

    说着话,到了小院,罗氏女等人早已回来,桌上自然是摆满了美味佳肴,香气飘满整个院落。

    于是乎,喧闹温情再次涌现,吃完午膳,杨延昭正和张谦等人闲谈着,院外突然响起车马之声。

    “难不成我们之中真有谁被哪家千金相中了?”

    李至自嘲了一句,不多久,却是多日未见的崔平抱着一木盒走了进来。

    见到崔平,正在训练的萧慕春等人喜得停了下来,随后朝着一边炼丹的郭淮看了看,察觉到他脸上并无怒意,这才纷纷上前,围着崔平说起话来。

    再见袍泽,崔平也是显得极为高兴,说了几句,便朝着杨延昭走来,“见过教官,崔平给教官与诸位公子道喜了。”

    虽然,杨延昭已经吩咐这帮子老部下今后以‘公子’唤他,但是已经习惯的事情那是轻易改口的,所以也就由他们去了。

    “道喜?如此说来,崔平你着怀中之物可是给我等的贺礼?”

    听到张谦的话,崔平面露出为难之色,“张公子,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木盒中之物是碧月姑娘所准备的,让崔平赶来送给教官。”

    听到‘碧月’二字,其余之人皆望向了杨延昭,而他脑中也不禁浮现出那楚楚可人的脸庞,不禁叹了口气问道,“碧月姑娘近来可好?”

    “云烟阁的买卖是越做越红火,碧月姑娘整日里也是劳累多了。”

    接过木盒,打开,却是两件衣裳和一只香囊,顿时,杨延昭心头麻乱开来,即便他能泰山崩于前而心境不改,但是对于感情之事还是做不到得心应手。

    “好漂亮的衣衫,碧月小娘子倒是费心了。”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罗氏女在衣裳上抚过,轻声的赞道,杨延昭盯着她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失落,这才对崔平道,“回去之后替我与碧月姑娘道声谢,并让她爱惜身子骨,别操劳过度,若是忙不过来,直接与今夕道明,他会派人手去的。

    你一路上来辛苦了,今日便在这歇息一晚,明日再往宋州去吧。”

    听到杨延昭这句话,崔平大喜,忙应声抱拳,往一边与萧慕春等人叙旧去了。

    残阳半坠西山,果然被杨延昭命中了,院子外,一辆马车停下,待打开送来的请帖,却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竟是吏部尚书卢多逊。

    之后,半个时辰内,又是收到了好几份请帖,其中便有燕王赵德昭,秦王赵廷美,太子太保赵普……

    皆是居高位,握重权之人。

    “延昭兄,如今该怎么办?”

    望着手中的请帖,张谦等人有些为难,他们虽然名气上略逊于杨延昭,所请之人在分量上低了些,但对于初入朝堂的他们来说,每一个都是不能得罪的。

    此时,杨延昭也很是为难,他委实没有预料到这吏部尚书会发来请帖,更闹心的是赵廷美叔侄的请帖,握在手中,很是烫手。

    如今在天子脚下,赴宴定会让赵光义心中不快,可是视而不理,则是不遵礼数,这两难境地着实难以抉择。

    想了许久,杨延昭轻声道,“便以地位来取先后吧,看来今夜我与元沛兄要前往秦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