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二更

云外绯想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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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能问你些事情了吧?”

    静悄悄地从斯卡萨的私人府邸离开后,艾欧终于舒了口气——看爱莎和斯卡萨在那边交谈但是自己插不上什么话,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虽然我来到这里的几天里,也发现了这座城市现在的异样,但是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进这个漩涡呢?”艾欧并不是恼怒于爱莎,只是很疑惑,一向懒散怕事的爱莎,竟然会主动拖着自己一起进坑,实在是很意外。

    要说其中没有意义支撑着爱莎做出决定,艾欧无论如何都不会信啊。

    真的只是特意想在那只老狐狸的计划里横插一脚,把事态变得更加复杂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想到了你现在在做的事情,觉得事有可为,打算卖你个人情而已。”

    “诶?卖我人情?”

    艾欧不由得愣住了,她想了好几个答案,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爱莎那么做的原因,竟然在自己的身上。艾欧的第一反应,就是爱莎在消遣自己呢……

    然而,当艾欧的视线和爱莎相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或许想错了。

    那双紫色的清澈瞳孔之中,映射出的并非是往常她经常见到的诙谐、揶揄和调侃,艾欧猝不及防之下,迎上了爱莎的目光,愣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爱莎轻笑着,唤醒了走神中的艾欧。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琳那个小丫头会这样对你死心塌地了……”艾欧有些不甘心地缓了缓神,眼角微微朝着爱莎投去一瞥——幸好,爱莎已经收起了刚才的目光,艾欧也没有再从爱莎的瞳孔之中,看到那足够把自己的灵魂摄入的光彩了。

    有句话不是说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那里的风景。对于艾欧这样的精灵而言,实在是太过致命了。

    而此刻,爱莎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自然。见到了艾欧方才的表现。她心思一转,也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当下。即使是涵养如她,也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抱歉,忘记艾欧你是精灵了……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总觉得是在拐弯抹角地吐槽自己完全不像是精灵……艾欧眼角抽搐了下,连忙伸手扶额,遮掩了下自己的失态。

    艾欧尽管性格上和“传统”的精灵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但表面的言行依旧无法掩饰她的本质——这是一名精灵。而且还是这个古老种族之中的佼佼者!精灵一族崇尚自然,艾欧,也是不可能免于这个惯例的。甚至可以说,她与自然的关系之密切。几乎可以冠绝整个精灵族了。

    所以艾欧才会在见到爱莎瞳孔之中的那抹色彩的时候,如此失态。

    那是一抹风——明明是无形之物,但是艾欧很清楚地,在爱莎的瞳孔里见到了风。

    艾欧险些就陷进去了……对于崇尚自然的精灵而言,爱莎的一个眼神。说是能勾走她的魂也不为过;若是换成了修为一般的精灵,此时此刻,恐怕已经深深地沉迷进去了吧?

    实在是太要命了。

    艾欧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要不要给族里发个警告,提醒她们注意这个对精灵而言祸国殃民的妖怪……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爱莎说过,过一段时间要去精灵森林一趟呢。这要是勾走了一群小精灵的魂,那就有意思了。

    “你方才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你卖人情的地方啊?仔细想想的话,我光棍一条又没有什么欲望,没什么迫切所求之物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不过艾欧不敢往那方面上去想。

    因为她担心一旦唤起了自己的希望,最后遭受到的失望也就越大。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尝试着把那个执念约束在心底的。

    “嗯哼~格温多琳束手无策的事情,未必我没有办法啊~”

    只是一句话,艾欧当场就失态了。她一个箭步冲到了爱莎面前,双手紧紧地揪住了爱莎的衣领,几乎要把身形瘦弱娇小的爱莎提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艾欧下意识地认为爱莎是在欺骗自己,但是很快,她想到了当初自己曾经看到,眼前的少女,大大方方地和自己一族的神明交谈,似乎是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么一来,爱莎对于自己无比在意的同时也是精灵族的秘密的那件事,知道也不奇怪了。

    然后,她意识到了,自己貌似在对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做着失礼的行为。

    “抱……抱歉!”

    艾欧有些惶恐地松开了手,连忙道歉道——所谓关心则乱,心急之下,她甚至开始担心起了爱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礼举动而拒绝……这也是让爱莎看的有些好笑,这还是平时那个大大咧咧节操乱掉的艾欧吗?

    “笨蛋……我像是那种人吗?既然都说了要帮你,我肯定会做到的啦。别这么拘谨,要是让她看到,多丢人呐?”

    艾欧讪笑着,退到了一边。但是,她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牢牢地盯着爱莎,似乎是生怕一个眨眼,爱莎就从她的眼皮子地下溜走。

    “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你的老师的线索和痕迹,我想一定是没用的——即使你把大陆翻个底朝天,都不会有任何的进展。否则,格温多琳也不会几乎放弃寻找了,不是吗?要知道,身为神,即使出行受到了诸多限制,但是她有心的话,想要翻遍每个角落,也不是什么难事。”

    艾欧心神一凛,心想也是这么个理。只是,有些事情那位神明没有告诉过自己,于是艾欧也还是保留着一线的希望,但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两年下来,艾欧自己都快要放弃了。但是现在爱莎的话。让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不是说,在“别的世界”,可能就有自己老师的线索了吗?

    艾欧刚刚升起了一丝兴奋和期待。但是,很快就熄灭了下去——她想到。既然有这种可能,那为什么格温多琳还是放弃了呢?那也就是说,格温多琳很可能知道,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连神都没有办法。

    “人做不到的很多事情,神可以轻易完成,但不是说神就无所不能了。也是一样有着无能为力的事情的——更何况,有些事情他们做不了,而人类却可以的。”

    爱莎指了指天空:“就比如,那个天上世界。”

    天上世界?艾欧不由得一愣——传说中已经从现世中脱离隔绝了的天界吗?

    “碍于规则。绝大部分神明已经没有能力亲自降临现世了,但是格温多琳就可以;可是,纵然是相对自由的她,也没有办法前往那个已经彻底改变了的天界了——虽然没有彻底和这个世界中脱离,但是此世‘神明’的概念。在天界是不存在了,那个世界中不存在神,现存的神,也无法跨进天界一步。”

    “但是……人类可以吗~!”

    艾欧有些兴奋地喊道,可是迎来的却是爱莎有些遗憾的目光。

    “现在不行。”

    艾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也是想起来了,过去连通天界和现世的通道,已经被毁掉了,恐怕再无复原的可能。

    正因为她是精灵,对于那段历史了解的比别人都要深,所以她现在陷入了更加深的迷茫之中。但是,既然爱莎说出了“现在不行”,那就证明,“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艾欧的心就定了下来——精灵的寿命何其之长,倒是并不担心多等一会儿……现在让她烦扰的,是为何自己的老师会和天界扯上关系。而且,她真的是就在天界吗?

    “在疑惑我为什么会搬出天界吗?”见到艾欧的神情,爱莎自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因为啊,虽然你的老师失踪的时间是在天界分裂之后,但是那个时间点,却是相当特殊呢。异常之事,通常不会独鸣,若是同时发生,要说其中没有联系,真是打断腿也没法让人不信啊。”

    “那时候,天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欧略一迟疑,当即跳过了爱莎为什么会知道已经消失的天界中发生的事情,这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不能说。”爱莎神情严肃地说道,“虽说不会对你的老师造成伤害,但是我贸然说出来的话,‘她’就死定了。”

    爱莎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呢?艾欧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她大概也明白了一点——自己老师的失踪,很可能和那个爱莎口中神秘的人有关。不过,眼下艾欧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爱莎,我的老师……她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爱莎不负责任地摆了摆手,“不过既然你完好地继承了她的衣钵,说明最后她应该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提前打点好了善后的事宜才离开的。至于为什么要瞒着你和格温多琳,我也不知道……我想,你身为她的弟子,应该比我清楚才对。最后一段时间里有无异常、言行举止等等的细节,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

    “……”

    两个人沉默着,相对无言地走了一段路。

    艾欧思考了好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把那些事情赶出了自己的脑海——在这里,没有实际的环境可以调查,她也无能为力。但是一想到需要回到精灵族的领地,去调查自己的老师最后遗留下来的线索,艾欧的心里就是一阵不爽。

    可以的话,她真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回去……

    “呐,按照爱莎你的说法,我想要前往天界,就必须对现在的帝国示好吗?”

    “其中一把‘钥匙’在斯卡萨的手里,你说呢?”

    “那就没办法了。”

    “不过,既然我说过要帮你,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啊——难道艾欧你认为,我会因为告诉了你这个不值钱的信息,就算是‘帮助’了吗?别太小看我了啊,笨蛋!”

    要说在爱莎心里。艾欧和斯卡萨孰轻孰重,爱莎肯定毫无疑问选择艾欧——和性别什么的无关,只是因为。艾欧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而斯卡萨。不行。

    “那把所谓的‘钥匙’,虽然在他的控制之中,但是他并不知道哦……所以说,你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拿到——反正也不是什么珍贵到爆表的奇珍,作为公开的‘奖励’,刚刚好。”

    艾欧直接被爱莎的描述晃花了眼。

    “那个……爱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呗~你得知道。他为了自己的需要,会把你当做‘英雄’来炒作,固然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之所以要把你拉进这个浑水塘里,并不是要制衡约束他,所以他绝对会对你产生一定程度的防备。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受到太大的不定因素的干扰,他是巴不得你能够早点退出的呢。而这个心态,则是你图谋的大好机会——因为公开表彰的英雄。特别是非官方出身但是又有着实力底蕴的强者,帝国向来有着不成文的规定的……”

    说到这里,爱莎不禁咧开嘴角笑了笑。

    “我记得有这么一条!”艾欧也想到了,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据说可以任其到藏宝库里。寻找一件自己想要的物事……你是说,那个‘钥匙’,就在帝国的藏宝库里?”

    “别忘记了,我以前的身份啊~虽说我只是个不待见的公主,但是只是进去观摩一番,还是不成问题的——那里有着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呢。”

    艾欧一愣,心道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以这一位的眼力和见识,艾欧相信,纵然是斯卡萨那般的人物,多少也会看走眼,可眼前这位绝对不会!

    “最重要的是,艾欧你是精灵——我之所以在他面前暴露你是个精灵的事实,可不是为了诚意……那是因为,只有精灵取走那件东西,他才不会心生怀疑。要是换成是个人类,别的神兵利器不选,选了那样一个没什么实际效用之物,那一定不正常。”

    ……

    可怜的斯卡萨怎么也不会想到,明明自己都收敛了心思,没打算去把那两位当枪使,可偏偏爱莎就在偷偷策划着膈应他……实在是飞来横祸。

    但是眼下她却也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担心这些了。

    因为爱莎给他留下了一个相当麻烦的问题。

    “这个东西……嘶!好冷!居然能够直接让室温下降到这种程度!?”

    此时此刻,斯卡萨正全身心投入在解析爱莎带来的那颗珠子之中。在看到爱莎取出那件东西之后,他立刻就明白,这是当时爱莎击毙的怪物身上之物。

    至于为什么爱莎这个时候特意把它交给自己?斯卡萨心里大概也是有个底了——恐怕,她也是觉得,随身带着这么个鸡肋比较麻烦,使用起来又有着诸多的顾忌,所以索性就丢给自己做个顺水人情了吧。

    不是说这颗珠子不好,事实上,这简直是如同神器一般的强力物品(实际上也没理解错,的确是神造之物)。但是如果拿出来用的话,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气息与波动,绝对能让其主人,也就是那位神明发现。爱莎自己多半已经是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想来也是要给自己的学生做饰品吧?但是有那样一个结下的疙瘩在,爱莎绝对不敢去坑自己的弟子。

    那家伙惩戒爱莎做不到,可是偷偷攻击琳或者罗罗娜,那可就麻烦了。她们两个,现在可都没有足够的实力,保证自己能在那种锱铢必较的人手里保得性命呢。

    如此鸡肋,爱莎丢给了斯卡萨,斯卡萨便也是爽快地收下了。

    不要白不要。

    斯卡萨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至少,在神无法亲至的现世,他倒也是不虚那些挑战。

    “好强大的寒气呢,比起人力凝聚起来的魔力,这东西的纯度要远远高出……而且,能够直接影响到周围环境的温度,达到如此的低温,这玩意,还真是不负神明造物的身份呢。”

    想到当时爱莎提及,这是从那只虫子的身体里取出的接近核心的事物,斯卡萨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她怎么知道我最近在尝试着那方面的努力?我连莎莉丝都没有告诉啊……不对,这个时候怎么能够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学生的身上啊?”斯卡萨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于刚才的某个念头非常不满,“果然是做那种事情时间久了,心都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吗?”

    不好的状况呢。

    不过,斯卡萨躁动的心,被室内的冰寒一激,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用作静心之物倒也是不错,就是火力有点猛过头了……”

    要拿这东西静心,那恐怕心就真的要静下来了……心静自然凉啊。

    “不过,有了这个东西,接下来的事情的确是更加有把握了呢——唉,这么一想我不是完全被爱莎牵着鼻子走吗?”

    真是有些无奈的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