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离京出狩

汉武挥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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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阿娇近日颇是闷闷不乐,楋跋子诞下男婴,她虽为这好闺蜜欣喜,却也难免为自身感伤。

    她与刘彻成婚已近三载,尚未怀上身孕,对极为重视子嗣的天家而言,这是悠关社稷的大事。

    来年刘彻就已虚年二十,若阿娇今岁再无法有孕,太皇太后和太后怕是将亲自出面,替皇帝主持纳妃了。

    刘彻也晓得自家婆娘的心思,既心疼又颇是无奈。

    他向来是个理智到冷血的人,惯于权衡利弊得失,为了大汉富强昌盛,他已苦心筹谋了数年,日后更会继续呕心沥血数十年。

    大汉是他的事业,阿娇是他的女人。

    对男人而言,女人固然重要,但事业也不能轻易舍弃。

    两者放在天平之上,孰轻孰重,总是不断权衡,每每皆需做出些无奈的选择。

    要美人不要江山,刘彻自认是做不到的,千古帝皇也鲜少出得这般情种,倒是有因耽于美色而败了社稷的。

    盖因男人自个昏庸无能,却硬要将黑锅甩到女人头上,妲己,褒姒,杨玉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有甚么能力祸国殃民?

    难不成她们真是会将百姓剖胸挖心,鼎沸而食的狐狸精么?

    华夏史家们,为咱男人要点脸吧,事事怪罪女子作甚?

    帝皇若无子嗣,臣子必生异心。

    史上的汉武帝亦深受其扰,国舅田蚡四处言及立储之事,闹得诸多刘氏王侯皆生出不小的野心。

    现下大汉虽是朝堂稳固,众位亲王也没显露出对帝位的觊觎,但刘彻可忘不了,昔年父皇刘启膝下已有十个皇子时,太皇太后仍想让梁王刘武成为储君,继承帝位。

    若刘彻常年无子,要面对的状况怕是会比刘启当年更为棘手。

    刘彻现下还年轻,又身体强健,倒不担心刘氏宗亲乃至群臣早早逼着他过继宗亲子弟为嗣,但他也无法动用强硬手段去镇压这类想法。

    诛人易,诛心难!

    阿娇身为大汉皇后,本就要承受不少压力,且比起出身卑微的太皇太后和太后,她的境况无疑要好上千百倍,至少无需在残酷血腥的宫斗中挣扎求生。

    说句难听的,若这道坎她都跨不过去,也着实不宜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日后若刘彻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又如何能以太后的身份出面安定局势,保得社稷稳固?

    刘彻晓得自家婆娘是憨直爽朗的性子,索性就将心中想法坦言相告,没半分隐瞒,愈是藏着掖着,反倒会让这傻婆娘胡思乱想,整出甚么浑事来。

    阿娇的反应倒是没教刘彻失望,虽难免有些沮丧,却也没对刘彻的袖手以对太过埋怨。

    天家自古多薄凉,既是无奈亦是必然。

    刘彻至今都未生出纳妃之心,她已是颇为知足,也无法再苛求更多。

    “不若朕带你前往上林苑出狩,暂且离了长安,好生散散心,如何?”

    刘彻见她蔫头蔫脑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晓得楋跋子诞下子嗣着实让她太过羡慕,留在长安怕是免不得忧思,倒不如出城走走,转换心境。

    阿娇惊喜道:“当真?”

    帝皇出狩本多选在仲春时节,趁着动物冬眠过后,且已外出觅食了月余,既容易捕捉又尤为肥美。

    现下将入五月,离六月中旬的初伏也就约莫月半光景,再加上筹备的时日,着实有些紧迫的。

    刘彻颌首笑道:“三伏休朝已近,索性到得末伏开朝再回长安吧。”

    阿娇不禁瞪大双眼,若依着刘彻的意思,那此番离京可不得将近三个月。

    她端是又喜又忧,迟疑道:“初伏休朝前政务最是繁忙,陛下若不返京,怕是要惹人非议。”

    刘彻抬手胡乱揉着她的小脑袋,故作讶异的出言打趣道:“咱家皇后何时变得这般懂事,莫不说错吃药膳,魔怔了?”

    阿娇翻着白眼,拨开他的魔爪,娇嗔道:“臣妾在说正事,陛下休要说笑。”

    刘彻瞧着她那双明澈的眸子,意味深长的轻笑道:“初伏休朝前,朕打算烦劳父皇临朝视政。”

    阿娇闻言,霎时惊得瞳孔微缩。

    她虽蛮憨,然自幼长在天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道理还是懂的,太上皇都已禅位,还出面临朝视政,这可就颇是耐人寻味了。

    阿娇稍是回神,便急忙问道:“陛下不怕传出甚么不好的谣言,闹得朝野不宁?”

    刘彻摇头笑道:“朕还道你有甚么大长进,岂料说话还是这般毛躁。也罢,你还是继续做个没心没肺的傻婆娘吧,朝堂之事就别掺和进来了,也无需多想,万事皆有朕呢。”

    阿娇倒是有自知之明,分外乖巧的点头应下,没再多问。

    刘彻最是喜欢她这点,皇帝尚值春秋鼎盛之际,后【宫】干政着实不是甚么好事,娶个傻婆娘为皇后也没甚么不好,至少不用太过提防外戚做大。

    史上的汉武帝对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及卫青等卫氏外戚,也是从宠信到忌惮,直至出手灭杀。若非霍去病早逝,汉武帝只怕更要提早痛下狠手。

    刘彻觉得自个身强体健,史上汉武帝都能活到七老八十,他怎的也还有数十年的寿命。

    就怕日后的储君熬不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啊!

    只要阿娇不拼命作死,刘彻是绝不会生出废后之心,哪怕她真无法诞下子嗣,日后也可将其他妃嫔生出的皇子过到她膝下,由她代为抚养。

    对陈须和陈蟜那两个废材,刘彻还是很放心的,陈氏外戚闹腾不出甚么大动静来。

    翌日,刘彻前往太寿宫,恭请太上皇老爹在他离京后临朝视政。

    太上皇刘启可不似阿娇般憨直,刚听得这话,便是扬眉问道:“这般着急出手,只是为了阿娇么?”

    刘彻耸了耸肩,轻笑道:“他们太过贪得无厌,只怕日后胃口会愈养愈大,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早做防备为好。”

    刘启微是颌首,仔细嘱咐道:“下手切勿太狠,世家乃朝堂基石,尤是关中大族更乃大汉根本,若尽皆溃散没落,那些中原世家无人制衡,怕是难以压制的。”

    刘彻点头应是,复又道:“儿臣也没想着要血洗朝堂,只是近来传闻四起,皆是论及宫闱禁事,应是有世家大族在背后煽风点火,不管他们是存着甚么心思,都是犯了天家忌讳,自当以死赎罪。”

    刘启凤眸微阖,意有所指道:“皇亲苑可有动静?”

    刘彻出言宽慰道:“父皇无需多虑,众位皇兄还是明事理的。”

    刘启眼睑尽阖,微叹道:“如此便好,但若真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也无需顾忌太多,该如何便如何,不必手下留情,更切勿留下任何后患。”

    “儿臣醒得!”

    刘彻躬身应诺,心下感叹不已。

    刘启昔年逼得皇长子刘荣投缳自尽,三皇子刘阙于纵火焚身,二皇子刘德则终身圈禁宗正府,无非就是为了刘彻得以坐稳储君之位,绝了旁人对帝位的觊觎之心。

    现下刘彻已登基为帝,若众位亲王胆敢生出异心,更是难逃一死。

    因临近初伏休朝,朝堂国政繁忙,故此番出狩不似过往春狩,没弄出大阵仗,百官及刘氏王侯皆无需随行。

    皇帝和皇后只打算带诸郎官和六千郎卫离京,卫尉公孙贺则留在京中,继续领着羽林卫镇守宫城。

    不少元老重臣皆觉着皇帝陛下不够谨慎,现下大汉京畿可还驻扎着好几支骑营,尤是三万细柳和两万中垒,若李氏或秦氏生出不臣之心,皇帝可就危险了。

    刘彻对这等想法压根不屑一顾,莫说李广和秦勇不至得失心疯,便是真要造反,能歼灭这六千郎卫,并在诸多死士眼前取他小命的人,大汉怕是找不出半个。

    左右中郎署的四千郎卫皆是昔日羽林卫中最精锐的老兵,殿内中郎署的两千郎卫更是过往郎中令吴成精心挑选和培养的,数十万正规军就挑出两千人,实打实的百里挑一,再投注大量的资源装备和操练,自是精锐中的精锐。

    六千忠心耿耿的郎卫,必能护得刘彻和阿娇的周全。

    五月中旬,帝后离京,太上皇临朝视政。

    不出刘彻所料,长安城的坊间巷尾传出更多风闻,言及皇后难以孕育子嗣,皇帝情深义重不肯纳妃,引得太皇太后及太上皇动怒斥责,帝后愤而离京……

    诸如此类半真半假的谣言喧嚣尘上,闹得长安城内暗潮翻涌。

    皇亲苑内,江都王刘非遣人请鲁王刘余和胶西王刘端过府,非但没设宴款待,便连茶水也没备下,大敞着门,更未摒退下人,顾不得长幼礼数,直接嘱咐道:“你二人回府后,即刻闭门谢客,在陛下回京前不得出府半步,若有官员登门拜访,万万不可让其入府!”

    刘余自幼口吃,脑子亦是迟钝,疑惑道:“这……这是……为何?”

    刘端却是阴恻恻道:“皇兄放心,若有不长眼之人敢登门,我必让下人将其双腿打断,扔出皇亲苑去!”

    刘非额角冒汗,心道自个这胞弟还真是暴戾得紧。

    刘余还要多问,却被刘端拽着往外走。

    “皇兄别再废话,你脑子笨,照做便是!”

    刘端毫不客气的冷声出言,复又瞪眼道:“若不想丢了性命,赶紧回府老实呆着,免得牵累了我!”

    刘余见得他双眸中的寒光,晓得自个这心狠手辣的胞弟不是在说笑,只觉头皮发麻,忙是应诺,乖乖回了鲁王府,让人紧闭大门。

    长沙王刘发没刘非这般心思通透,但好在长沙王妃陈婕出身世家大族,其姑父王轩现下更官居内史,。

    内史掌京畿政务,王轩闻得坊间种种传言,脊背直冒冷汗,边是遣府卒彻查谣言出处,协助中尉府擒拿造谣之人,边是暗地警醒自家婆娘,让妻族亲眷切勿跟风传谣,更别掺和此事。

    陈婕得了姑母的警示,自是不让自家王夫再踏出王府半步。

    赵王刘彭祖更是干脆,索性拉着胞弟中山王刘胜,带着两家妻儿提前跑到南山脚下的避暑山庄。

    君子尚知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他这等真小人?

    倒是清河王刘乘一如往昔,该吃吃该喝喝,也没耽误帝国科学院的事务。

    他不觉着有甚么可担心,正如皇帝兄长常言,大汉已步入坦途,车轮滚滚前行,任何螳臂当车者,皆会被碾成齑粉。

    在他眼里,足以驾驭此车,除了皇帝兄长,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