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半路遭难

陌笛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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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灵儿……真是人如其名啊!”太一子抚弄着毛茸茸的胡子,眯着眼睛,神情甚是陶醉。

    众人愈加费解,实不知这道士打的什么算盘。老卢心气本就不顺,经太一子一扰,横眉一竖,这就要发作。

    就在这个时候,太一子突然道:“水施主,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否?”

    水老头早已被这道士搞得莫名其妙,不由随口道:“道长有话请讲便是。”

    太一子一本正经道:“当今天下,世事纷乱,百姓多难,灵儿小小年纪,实在不应受这尘世之苦。”

    水老头一愣,道:“道长的意思是……”

    太一子接着道:“我看灵儿天慧聪颖,根骨俱佳,实乃修道之奇才,如若稍加调教一番,它日定当成就斐然!”

    水老头顿时明了,脱口道:“道长的意思是想收灵儿为徒?”

    太一子“呵呵”一笑:“正是,不知水施主意下如何?”

    “这个……”水老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这修真炼道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那是非常遥远的事情,平日里即便是遇到些和尚道士,那也是人间凡俗,与真正的修真炼道相差甚远。

    谁知今日突然蹦出个道士随便说了个理由就要收自己的孙女为徒,那任是谁也不应允的。可是太一子虽然相貌不扬,可态度认真,颇像憨厚之人,不像是江湖骗子,这叫水老头有些为难。

    正当犹豫不决时,只听水灵儿满含怒气道:“你这道士怎地老是胡言乱语,我才不跟你去做那道姑呢!”

    “哼!以为穿了件道袍就是得道高人了。即便要拜师也要去天山那些名门大派,江湖上的杂门小派那是断然不去的!”老卢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语气犀利无比。

    老王心细,这时节道上不太平,他怕节外生枝,望门外一瞥,连忙道:“老卢,雨小了,我们快点赶路吧。水老哥,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冲着水老头一抱拳,便拉着老卢匆匆地离去了。

    借此机会,水老头对太一子微笑道:“道长,灵儿她生性愚钝,资质平平,有负道长的厚望,您还是另选高徒吧。老朽还有些急事,再会!”说完,也带着水灵儿急急离开了。

    众人走后,太一子脸上的轻松洽淡消失不见,神情异常落寞,低首喃喃道:“杂门小派,杂门小派,杂门小派……”

    雨势小了许多,到处雾气蒙蒙,前路迷茫。老头和水生头顶木伞,西出北水镇,在泥泞地小路上蹒跚而行。道路两旁杂草丛生,一派荒凉。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地马蹄声。两人驻足,立身于路边回望,只见十来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后面跟着一辆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车上装着大大小小几个红漆大箱子,车边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威武镖局”四个大字特别瞩目。

    “前面的让!”开路的一人大吼一声,劲风呼啸,一队人马从水生两人面前飞奔而过,地上泥洼中溅起的污水直冲两人扑来。

    水生正欲躲避,不想脚下一滑,这就要摔倒,可他反应竟也不慢,连忙将手中从家带出的那把剑往身后地上一拄,这才避免了摔个仰面朝天。

    老头皱了皱眉,道:“你老带着那把破铁作甚?”

    水生听老头有些责怪,没有支声,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却不想老头一把将那剑夺去,仔细的端详起来。

    老头拔剑出鞘,顿时撒了一地的铁屑,剑身早已被锈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如此观察了一阵,也没看出个究竟来,随后一把扔给水生,冷笑道:“这种破铁也能杀人,真有你的,走吧。”水生闻言,突生一阵莫名的心痛,只是脚下紧步跟随,继续在这坑坑洼洼地小路上前行。

    半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渐转暗,就在这时,一向呆若木鸡地水生忽然一怔,干涩地眼中泛起了一丝异彩。

    熟悉地气息,熟悉地味道……

    “怎么,你感觉到了?”老头漠然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喔。”水生轻轻地应了一声。

    前方传来一声嘶鸣,水生放眼看去,只见一匹壮硕地枣红马在路边悠闲地吃着野草,正是刚才从身边经过的镖队中的一匹。

    老头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马儿的鬃毛,道:“马儿啊,带我们去前面看看吧。”那枣红马顺从地轻声嘶鸣了一声,便载着水生两人向前奔去。

    冷风呼啸,那味道越来越浓了。水生浑身猛然打了个激灵,眼中的景物瞬间被那鲜艳地颜色代替。

    鲜血的味道,死亡的气息。

    莫约行了五里,脑海中的情景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来具人马的尸体,断臂残肢,身首分离,四处流淌的血液和泥污混在一起,黑乎乎一片,好不凄惨。

    那马车上的几个箱子均已不见,只有地上散落了些许首饰珠宝,一看便知此乃遇到了劫匪。

    这时,水生心中一悸,眼前这些常年走镖的壮汉皆落得个横死,要是再遇劫匪,他这一老一小岂不同样难逃一死?

    想到这,他不由看了一眼老头,竟见他颤巍巍地在尸体间走来走去,逐一捡起地上散落的银两首饰,嘴中还喃喃自语:“这下可好了,有马有钱,到了江临,还可以雇一辆好马车。”

    就在这时,远方的空中,爆出一团明亮的强光,随后便是一声沉闷地轰响,隐隐有破空之声传来。

    水生一时心奇,竟然垫起脚尖,使劲地往前眺望,同时不由问道:“那是什么?”

    老头也瞧了一眼前方,随后便继续弯下腰捡他的银两,随口应了一声:“……唔,小孩子闹着玩……”

    翌日,清晨。云雾散尽,旭日东升。

    一头老黄牛拉着一辆破木车,嘎吱嘎吱地行走在这仍旧有些泥泞的小路上。赶车的是一位衣着朴实的中年汉子,后面坐着三人,其中两位正是昨儿在小酒馆见到的水老头和孙女水灵儿,另外一位是一位中年农妇。

    “爹,这大热天儿地,实不该叫您和灵儿一起来,有我和她娘就够了。”赶车的汉子道。

    “是啊,爹,要是您身体有个不适,那叫我和灵儿她爹怎么办啊。”那农妇附和道。

    水老头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道:“你瞧瞧你们两个死心眼,我要是不去,江临那么大,你们能找到那地方吗?别看我年纪大了,可这身子骨比你们还硬朗呢。”

    汉子忙陪笑道:“爹,您别生气,俺俩这不是担心您吗?”

    水老头没好气道:“担心担心担心,就知道瞎担心。”

    那农妇帮水灵儿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接过话头,道:“爹,这么大老远的,您这是要去拉什么啊。”

    “现在不能说,等见到了再告诉你们,让你们瞧瞧,你们的爹当年也是个人物!呵呵。”水老头说到此处,脸上莫名其妙的乐开了花。

    这中年夫妇一听,皆抹了把汗,无奈了笑了笑。只有水灵儿扬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水老头,仿佛极其相信水老头的话。

    时下这天气,虽说是一大清早儿,阳光不甚强烈,可仍就让人热得难受。灵儿爹一边赶着牛车一边耷拉着个脑袋昏昏欲睡,一家四口默不作声,坐着牛车缓缓前行。

    过了半晌,灵儿爹感到眼睛突然一花,这牛车便停了下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挡住了去路。他仔细一瞧,心中不觉一惊,只见那两人生的非常丑陋,一人身材高大,长一驴脸,一道深深的疤痕自左眼穿过鼻梁延伸至右嘴角,模样甚是恐怖,另一人矮瘦短小,鼠目尖腮,一脸阴戾之气。

    水家四口见两人来者不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水灵儿只瞧了一眼,便扭过头来钻进水老头怀里,小声道:“爷爷……”

    灵儿爹娘乃农家夫妇,老实本分,见此情景本能的紧张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只有水老头早年在外面走过,经历过一些风浪,是以还稍微有些镇定,他拍了拍灵儿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便想张口发问。

    还没等问出来,就听那驴脸汉子暴躁道:“阎老三,不过是寻常人家,还是少生些事端,快快走吧。”

    那叫阎老三的瘦小男子道:“嘿嘿,你个驴犊子懂些什么,瞧见那丫头没,啧啧,捉回去好好养养,绝对是难得一见的补品。”

    驴脸汉子看了水灵儿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黄牙:“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连这么小的都不放过,小心和你那师傅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阎老三嘴一撇:“我哪能跟他比,他有那女人陪死,真是做鬼也风流了。”说罢,一眨不眨地盯着水灵儿。

    二人的话语令水家四口顿时惊慌起来,灵儿爹张口结舌道:“你们……什么人,这一大早儿的,想干什么。”

    “啰唆!”阎老三单手一挥,一股无形劲气扑面而来,“砰”的一声,灵儿爹倒飞出数丈远去。

    “她爹!”

    “爹!”

    “儿子!”

    三声惊叫,水老头抱着水灵儿和灵儿娘冲到灵儿爹面前,只见他双眼圆睁,七孔出血,却是已气绝了。

    “他爹啊!恶贼,我和你们拼了!”痛失亲夫的灵儿娘瞬时失去了理智,嚎哭着冲向那阎老三。

    水老头也是心痛如绞,刚想喝止灵儿娘,却已是来不及,只见那阎老三同样一挥手,灵儿娘如他丈夫一般倒飞而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便再也没了动静。

    水老头心中悲痛万分,天命难测,今日已是凶多吉少,可一见怀中那已近乎呆滞的水灵儿,心中升起一丝求生的渴望,拔起身就没命的往前跑。

    只是没跑多远,只觉一股强横的力量猛地撞在了自己的背上,整个人倏地一下飞出去老远,就再也爬不起来。

    阎老三怪笑几声,一个纵身来到水老头身边,伸手就去抓压在水老头身下的水灵儿。就在此时,只觉空中烈日好似突然强盛了几分,一个声音大喝道:“土咒,利刃穿心!”

    阎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水老头周身以及四肢之间的地下猛地钻出数十条尖利的锥形石头来。

    远处那驴脸汉子大惊失色,还没等喊出声来,就见阎老三身体猛然一个后翻,随后滚出老远去。

    驴脸汉子急忙过去扶起阎老三,却见其身上几处地方已经皮肉外翻,鲜血淋淋,但总体来说没有伤到要害。

    就在这时,破空之声大作,几道流光瞬时而至,空中降下五位身形飘逸的年轻人来,其中有两人赶紧扶起水老头和水灵儿,随即在他们身上指点摸按,治起伤来。

    阎老三忍住疼痛,和驴脸汉子定睛看去,只见这五人有道有俗,为首一人,身着青色道装,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目光如炬,英气逼人,眉宇间更是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阎老三一见此人,浑身杀气顿时收敛了几分,但仍是恶狠狠道:“又是你们,竟敢屡次坏老子的好事,老子不收无名之鬼,报上名来,速速领死!”

    “恶贼,休得猖狂,就凭你也配问我们大师兄的名号!”五人中有人怒道。

    为首那人抬手轻轻一挥,示意无妨,随后洒然一笑,淡淡道:“阎老三,你为祸江湖数十年,所造杀孽无数,昨晚你更是杀人劫镖,手段之残忍,天理难容,今日死在我张紫英手中,也不枉了你阎老三在江湖上的名声吧。”

    阎老三与那驴脸汉子甫一听说“张紫英”两字,身体陡然一震,阎老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天心宗’掌教座下大弟子张紫英?”

    张紫英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驴脸汉子艰难地咽了口吐沫,额头上更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不知是否是吓的,只听他断断续续道:“张紫英,你……你……你想,做什么。”

    张紫英没有回答,只是笑的更加灿烂了。

    这时,阎老三突然道:“驴兄,你也太逊了,你我是何等之人,焉能让这无知小辈吓到!看我的!”

    说罢,他右手猛地向地上一掷,砰的一声,顿时爆出一团黄色烟雾,迅速向张紫英等人扑来。只听得阎老三大喝一声“跑”,两人便向后电射而去,随后光芒一闪,化为两道光芒向远处飞去。

    “师兄,小心,阴毒瘴气!”

    “雕虫小技耳!”张紫英双眼爆出两道精光,双手相握作日月合机诀,大喝道:“风咒,利刃漫天!”

    一股犹若耀日般的光芒自张紫英手中爆发而出,霎时间狂风大作,其中更有无数寒光烁烁的弧形光刃,那团黄色瘴气一个照面便被吹了个烟消云散,紧接着,狂风卷着那无数的弧形光刃直追阎老三两人而去。

    “啊!”一声凄厉地吼叫,阎老三被瞬间追上的狂风绞成了一团肉泥,而那驴脸汉子却堪堪逃过一劫,飞速向远方逃去。

    张紫英几人望着空中,半晌后,有人道:“便宜了那个驴脸的。”

    张紫英淡淡道:“无妨,暂且让他去吧,日后有的是机会。”

    “大师兄,你的修为最近又提高好多啊,好厉害!”在场众人无不用羡慕和尊崇地眼光望着眼前这个飘逸超然地年轻男子。

    “哪里哪里,承蒙掌教师尊稍加指点,才有了今日这点成就,你们要多加努力,日后定然会超过我的!”张紫英淡淡道,“他们怎么样了。”

    此时,水灵儿被一弟子抱在怀中,由于被水老汉拼死保护,并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不醒。另一弟子一边扶住水老汉,一边握住他的右手,片刻后,道:“我为他输入了些许真气,只是他乃普通之人,又年迈体衰,唉……”说罢摇了摇头。

    过了半晌,水老汉才醒了过来,他匆匆扫过众人,视线便定格在水灵儿身上,嘴巴长了半天,才道:“孩……子……”说完,便死了。

    天心宗众弟子见此惨状,也无不难过伤感。张紫英心中感叹:世道真的乱了,连普通百姓都不能幸免,两生花开,玄煞星现,果然非同小可,决不是一门一派所能应付的了的。

    半晌后,张紫英对众人道:“世事纷乱,百姓多苦。我们原本也同他们一般,乃世间凡人,可承蒙上苍垂青,师尊厚爱,才机缘巧合之下走上修真之路。看看这些苦难的百姓,我们更应该懂得珍惜现在,勤加修行,除魔卫道,还众生一片安宁。”

    “师兄教训的是!”这一番言辞,众人无不信服。随后,他又想了想,对那抱着水灵儿的弟子道:“青书,你先送这女孩回山,向师长们言明,让他们决定吧。”

    那青书也不多言,点点头,便驭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