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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哥，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温暖说，微微一笑，将眼里的慌张都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顾琛，真的和以往的顾琛有点不一样。
含沙射影，似乎隐隐约约在试探着什么鲺。
顾琛眸光浮动，眼神深邃无比，嘴边的笑意淡淡的，没有反驳。
然后他说，小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温暖不解的看着他，心里再一次确认，今天的顾琛，不太像她认识的那个顾琛。
被温暖挂掉电话的苏慕白，看着另一只手中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然后一股脑郁闷的扔在桌子上。
想了想，他拨通了另外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那岸很快就接了。
小谢正坐在杨芸芸小区楼下的包子铺里啜豆汁，含含糊糊的说：“苏总，您正按照您的吩咐监守在杨芸芸这儿呢！您还有什么吩咐？”
“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
苏慕白烦闷的皱起眉头，他心里就是有一股子邪火憋着，他其实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只是惹了那人后，他那股子淡定的好脾气都鸡飞蛋打了！
小谢噎了一下，心里呜呼，新年第一天就要忍受这可怕的低气压，他也太不容易了！
“苏总，有什么事您说吧？”
这回小谢字正腔圆，回答起来吐字十分清晰可辨。
沉吟了一下，苏慕白问：“昨天那个张炜后来还出现过吗？”
小谢肯定的说：“没有。”
昨天晚上他把杨芸芸送回来以后，怕夜里不太安全还特意把人送上楼去，后来杨芸芸一直没从伤心地里缓回神来，他又陪着她劝着她等她哭完后才离开，出门时他还看过手表，将近凌晨三点。
回家洗洗睡了两个小时后他开车又过来了，给杨芸芸送完早餐，小姑娘眼睛肿肿的，穿着领口松垮的睡衣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所以他又找了个借口下楼，在路边小铺子里边喝豆浆边等。
虽然中间隔了几个小时，但是照他看杨芸芸的情形不像有人上门找麻烦。
“你昨晚和她过夜了？”
小谢差点儿咬到舌头了，声音不觉拔高：“没啊！”
邻桌的客人好奇的看过来，小谢脸上一红，又小声澄清了一遍，“我知道她是苏总的人，万万不敢碰的！”
苏慕白一愣，顿时阴恻恻的笑了，“行啊，嘴越来越能说了，明日我让人事部给你调个更合适的岗位。”
小谢一听，眼前立马昏厥发黑。
“苏总，我错了……”
“迟了。”
苏慕白轻描淡写的笑，两个字轻飘飘的念出来，下一秒小谢自行脑补咔嚓一声，电话里直接变成嘟嘟的忙音了。
小谢恨恨的瞪着手机，这人——怎么能这样记仇！怎么这样心胸狭窄！
依旧的苏家，依旧的房间，空落落的阳台摆着她种满的盆栽植物，只是少了那个人，就不知不觉冷清了许多，好像不再是那个安稳踏实的家了。
苏慕白从房间里退出来拉上房门，他回来拿东西，走廊上林妈走过来对他说：“太太在一楼卧室。”
苏慕白沉默。
舅舅的话还在脑海里，他似乎越来越不了解他的母亲谭芸女士，而且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他清清楚楚记得谭芸女士甩开了他的手，那是第一次他明确感觉到谭芸女士不想看见他，母子之间不知不觉竟然出现了一丝说不清的隔阂。
“太太最近老是胸口闷，人上了年纪就怕出问题，先生还是去看看她吧。”林妈劝了一句。
苏慕白神色一凛，“我妈她为什么会胸口闷？没有上医院检查吗？”
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苏慕白你混蛋，最亲最疼的谭芸女士身体出了毛病，这种事情他做儿子的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去过一趟医院，回来后太太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林妈担忧的说，是她陪太太去的，那天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太太的脸色白的吓人。
不
等她说完，苏慕白已经侧身下楼去。
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苏慕白才开门走进去，屋子里很安静，谭芸独自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正望着阳台外面院子里掉光叶子的树出神。
“妈。”
苏慕白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小心翼翼就像幼年时做错事害怕被责骂的那个孩子。
谭芸脊背一僵，声音里不知不觉冷下来：“谁让你进来了？”
苏慕白愣了一下，说：“林妈说您最近胸口闷——”
“不要走过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谭芸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温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点接不上气。
苏慕白脚下一滞，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抿了抿嘴皮子，仍然微微笑起来：“舅舅说是您给温馨百分之一的公司股份，您一直不喜欢她，怎么会突然……”
话说到这里，谭芸女士自然是懂他的意思。
心口的跳动一拍快过一拍，拼命吸气反而更觉得心脏像被捏在巴掌大的手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她一直用力喘着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医生说过了，她这毛病就是受刺激了，不能急，不能想。
苏慕白看着她不停抽动的肩头，内心一阵紧缩，连忙自责的说：“妈，您别激动，我不问了。”
谭芸捂着胸口，摇头说：“年纪大了，身体难免出点小毛病，和你没关系。”
“妈妈虽然生你的气，还怨你，但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
苏慕白立即说：“妈，我不惹您生气了，我和温馨今天就搬回来住。”
谭芸还是摇头。
过了一会儿，终于缓了口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单人沙发。
“你过来。”
苏慕白乖乖的在她指的位置上坐下来。
窗外明媚的光线，而苏慕白坐在沙发上，更加清晰的看到了母亲脸上略微痛苦的表情。
一瞬间，他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棉布沙发的扶手。
“你听我说，苏家的儿媳妇不愿意住在这里，我是断然不会答应你们出去的，但是她不愿意住在苏家，我们苏家不能强迫着人家。”
苏慕白浑身一震，似乎已经预料到什么，却不敢继续往下去想。
此时此刻，他只想安抚住自己的母亲。
“妈，只要你不答应，我和她都会住在这里。”
谭芸面容憔悴，眼角浮现出细细的皱纹，却目光炯炯：“慕白，我们苏家没有资格要求她。”
苏慕白心里一沉，盯着母亲瞧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悲凉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问：“您知道了？”
谭芸看着他眉宇间再难掩饰的凄楚与黯然，眼中泛起泪光，一阵酸楚。
“我的孩子，人不能老在同一个地方摔跤，你也不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苏慕白微微笑了笑，心里像被什么器刃划过漫过淡淡的疼，这笑如他的脸色一般苍白。
“妈，我没想怎么样，这一次是命运把她推到了我身边，虽然真相来得有点晚，但是她有了我的孩子，我对她有责任。”
谭芸瞪着他，到了如此的地步，他竟然还不肯说实话，他把心思藏得这样深，这份心思竟然埋得这样深，“慕白，我是你妈，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的心思怎么瞒得过我？”
苏慕白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当初你执意娶温馨，为什么我不同意？”
苏慕白俊脸微沉。
“自从你结婚以来，你自己说说，你以前是怎么待你的妻子的？这一年你又是如何待你身边这个人的？”
谭芸捂着揪紧的胸口逼着他，苏慕白根本不敢看她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
他跪在她的面前，就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沮丧的垂着脑袋，明明窗外日光明媚，他的身上笼着浓浓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