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拆迁

哲玛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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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伟豪一向不屑与和道上的人打交道,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没办法,只得这么办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要离开自己居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心里一时半会儿肯定不好接受,但是,穆伟豪有信心,因为,过不了多久,当这里的高楼大厦林立,小区绿化得风景如画,到处都是崭新的面貌,居民们,一定能理解他的。

    看着正在搬迁的居民,还有那些已经搬走的住户,房子已被夷为平地,一片狼藉。穆伟豪深深感到了肩上的担子之重。

    负责找道上人的副总回话,说是最近刚刚出台了物权法,再加上居民法制意识逐渐增强,人力吃紧,成本提高,所以,价钱方面,可能要出乎事先商量的结果之外。

    穆伟豪捏紧了拳头,妈的,这帮人就是这样,标准的狗仔队,唯利是图。

    明知道吉利公司这个时候找上门,那一定是遇到了大难题,再说,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走这步不着调的棋?

    尤其,是像穆氏父子这种性格的人,更是轻易不愿意出这招的。

    如今,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穆伟豪一咬牙,交代副总,那就,按照他们的价钱吧,不过有一条,不能出格,要保证居民安全,还有,活要做的利落,不能给公司留后遗症。

    那边爽快答应,成交。

    穆伟豪这才舒了一口气。

    俗话说,啥有啥拿法,一物降一物。还别说,道上的人还真有自己的那一套,没出三天,所有的居民都开始行动。

    穆伟豪还真是纳闷了,自己发钱都办不到,而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人家都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主儿,还有的是刚刚从号子里出来的,这样的人,天天在自己家门口晃悠,能有啥好事?

    这帮人开始时给你讲理,关键时刻那可就没这么文明了。砸东西,主动帮你搬这还都是轻的,还有更厉害的竟然在晚上趁你睡觉之际,偷偷把你家院墙扒掉,往房子上扔砖头瓦块,拉几条大狼狗晚上蹲你家门口,让你不得安生。

    至于外面有人做官的,更好办。行,你不是仗着有人罩吗,我就先把罩你的人扳倒再说。

    现在有多少个领导敢说自己没有一点违法违纪违规的小辫子,想要完全不露出来也难。那好,我就去把它给揪出来,不信你不害怕。

    三说两不说,那些个居民也就和儿子女儿什么的沟通好了,那边气急败坏,搬!赶紧搬!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到人家的大好前途!

    于是,拆迁问题得以妥善解决。

    不过,代价确实大大超出了穆伟豪的预想。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边刚刚解决了拆迁问题,那边却又传来了令人几乎要崩溃的消息。

    原来,在处理地基,挖开土层时,发现下面都是沙,也就是说,由于这块地靠近江边,下面砂层厚度较高,超出了预测的范围,这样,建高层的话,恐怕不安全。

    底子不牢,地动山摇,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

    穆伟豪开上车,匆匆赶到施工现场。

    挖掘机正在轰隆隆地运转着,工人们也都在忙碌着。他戴上安全帽,到已经挖得很深的地方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一看,穆伟豪算是彻底傻眼了。

    我的个娘哎,这可是要愁死人了!

    这地基,哈哈,这设计的三十多层的楼高,就这样建在这一片沙砾之上?

    他当时愣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工地挖出沙层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以前有意向买房的都庆幸自己还没下决心,没签合同,真是万幸。而那些已经付了预付款的,则是后悔不迭。

    第二天,售房部已经挤满了要求退房的客户。售楼小姐简直招架不住,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现场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拆迁户也围攻政府,说是讨要一个说法。这样的地基,就算房子盖起来了,谁又敢回去居住?指不定那天一阵风,就给吹倒了。

    穆伟豪焦头烂额,内外交困,几宿没睡,嘴上也起了水泡。

    哲玛丽是在下班买菜的路上听人闲聊时才知道的,她急匆匆往家赶,连菜都忘了拿。

    客厅里,穆伟豪和父母正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哲玛丽坐在一边,问着情况。

    她脑子里飞快地闪出了郭洪那天给她打的电话,“搞不好,要连裤子都要赔进去!”那么,是否,他事先就知道这个项目的问题吗?

    还是,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不管怎样,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怎么走出困境,才是首要的问题。

    哲玛丽想,现在市里的工地那么多,而采砂河道上又管的那么严,说不定,能变废为宝,把下面的沙给挖出来,再用这笔钱买砖或者是土来加固地基,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说明了自己的观点,穆伟豪和父亲眼前一亮,对呀,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迅速打电话给专业技术人员,到现场测量土方,计算实际沙量,然后再匡算出重新做地基的成本,一直忙到天明,结果出来后,几个人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原来,由于高速和高铁同时在临滨市施工,再加上这两年大热的房地产,近段时间沙的价格直线上涨,扣除本项目用量,余下的,卖出去,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而土呢,则更好办。南水北调不是刚好也在施工吗,大量的土方工程,还有那些拆迁以及其他住户建房子时的建筑垃圾,可以粉碎后当做铺垫层,保管比用土还要坚固。

    这下子好了,一下子解决了几项难题。

    可是,怎么消除消极影响,引导购房户正确认识这个问题呢?

    穆伟豪相出了利用专家实地勘验,出鉴定报告,而且,最好,由拆迁户自己找信得过的有资质的专家,这样,才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果然,拆迁户很愿意接受这样的测验,这样,对谁都有利,还公开公平。

    于是,在拆迁代表们的最终选择下,来自武汉的专家一行人来到项目实施地点,做了严谨周密的现场和理论勘查和验算。

    结果一出来,穆伟豪高兴得跳了起来,果然,如他们测算的一样,误差不大,而且,这样的做法,反而比土质地基更坚固,更省钱。

    参加完研究生考试,哲玛丽就像出了笼的小鸟,那个洒脱呀,简直没法形容。

    考试那是相当的顺利,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她觉得自己的辛苦不会付之东流的。

    当那场地动山摇,满目疮痍的大地震到来时,哲玛丽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间,酒柜的门自动打开了。

    她刚想走过去关上,还疑惑着怎么回事,空调风也不大啊,怎么能把柜门吹开?

    站起身,却摇晃得厉害,头晕眼花的,站都站不稳,只好,扶着柜子。

    与此同时,正在午休的穆伟豪却在隔壁的书房里嘟囔,“干什么你,晃我床干嘛?”

    哲玛丽猛然意识到是不是地震了,虽说临滨市不属于地震活动带,但是,看现在的情景,八成是那里发生地震波及到这里了。

    她赶紧跑到房间里把穆伟豪喊起来,公婆今天下乡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穆伟豪乍一听地震了,赶忙起来就往外面跑,连外衣都没穿,直接就奔出来站在了院子里。

    过了大约几分钟后,震感明显减弱。

    哲玛丽坐在院子里,书上不是说了吗,地震时,最好选择躲在平地上,空旷地带。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后面还有余震,都赶紧往大街上,广场上跑。

    哲玛丽赶紧给公婆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无法向外面拨打电话了。

    穆伟豪一看这情况,急得团团转。

    咋办?也不知道二老现在在哪里?还有,老爸的血压高,地震又晃得厉害,开车不会有问题吧?

    越想越后怕,不行,干脆开上车去看看,反正也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

    他对着哲玛丽说,“你到房间里把我的衣服拿出来,我穿上去找爸妈去。”

    什么?哲玛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傻子都知道,发生地震时,外面肯定比室内安全,况且,现在形势还不确定,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剧烈的摇晃或者是坍塌?

    她的心,一下子从头顶凉到了脚跟,那是彻底的完全的透心凉。

    在灾难到来时,她想都没想,赶紧把他从床上喊了起来,可是他呢,他不仅不保护自己,反倒,让自己去帮他拿衣服。

    明明知道现在回房间会有一定的危险,可是,他还这样要求自己,难道,他就没想过她的死活?

    这一次,她没有顺从,斩钉截铁地说了声不。

    是的,不去。

    不仅现在,以后,也不会了。

    不会为了他,做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哪怕,委屈自己。

    不会再为了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蠢得,连自己都可以不爱,不顾。

    不会再为了他,可以粉身碎骨又如何,不会再为了他,费尽思量,愁断肝肠!

    再也,不会了。

    一个人出了门,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泪,无法遏制地流。她也不去理会,随它去吧,流干了,就好了,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伤心了。

    大街上站满了人,热闹异常。

    突然间手机竟然响了,她打开接通。

    当听到爸爸的声音之后,她几度哽咽,无法言说。

    爸爸问道,“怎么了,乖女儿,声音不对呀?我和你妈我们都好好的,还有你弟弟弟媳都挺好的,我们在小区的花园里打牌呢。你没事吧?”

    哲玛丽清了清嗓子,回答,“没事,爸,我很好,你们也小心点。”

    “那你哭什么呀?”

    “我不是听到你声音之后激动嘛!”

    挂断电话,哲玛丽的心抽搐的厉害。

    原来,最关心自己的,还是家人,还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那些人。

    而自己最爱的,付出了全部的人,却在最最危险的时刻,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冷笑了一声,又或者,是痴笑,讥笑,还是为自己的很傻很天真而做出的无奈的傻笑?

    她也说不清楚。

    想起从认识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了,她毫无保留,完全奉献了自己,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除了,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羞辱之外,她不知道,能够炫耀和夸赞的,还有什么?

    她想起了领结婚证遇到林如嫣时他的热情,对自己的冷落;

    她想起了结婚当晚独自一个人的孤单,屈辱;

    她想起了在幸福时光里他为了林如嫣几乎要动粗的对她怜惜的样子;

    她想起了在千百度KTV里的那一幕,他左拥右抱;

    他想起了那晚与郭洪在家门口时,他的怨愤和是夜对自己的粗暴,讥讽,侮辱;

    她想到了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他坚持要送林如嫣时的不放心;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就在刚才,他还不顾当时的危险,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所有的一切,都想电影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播放,使她眼花缭乱,使她目不暇接,使她头重脚轻……

    似乎,连呼吸也有点急促,有点,透不过起来。

    她想打电话给弟弟,可是,刚拿出手机,整个人,就那样倒了下去……

    醒来时,哲玛丽看到四周一片洁白。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旁边的哲理惊喜地道,“姐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哲玛丽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她只记得地震了,自己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至于后面怎么回事,她都不知道了,有点断片了。

    穆伟豪和公公婆婆也在身边,看到她苏醒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她忙问弟弟自己是怎么了,弟弟告诉她医生说没事的,可能是太劳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其实,哲玛丽知道,也就是因为心里太难受了,一个人走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前一阵子忙于考试,没有合理安排时间,生活没有规律,劳累过度。

    吊了两瓶水,医生又给开了点口服药,哲玛丽就出院回家了。

    婆婆连忙熬了粥,弄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好让她快点恢复过来。

    晚上,穆伟豪照例要去书房,哲玛丽躺在床上,想喝水,可是却没有力气,浑身都软绵绵的,不想起来。

    她大声喊穆伟豪,让他给自己倒点水,顺便把她的药给拿过来。

    穆伟豪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过了好久才磨磨唧唧地提了水壶和杯子过来。

    哲玛丽看到他那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打心眼里觉得难受,也许,自己生病,倒成了错误了?成了他的累赘了?

    他把水倒满,杯子放在床头,黑着脸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好好的,找什么事啊,跑出去遛弯,这不,出事了吧!真烦!”

    哲玛丽听得七窍出血,这叫什么事啊?难道,她这个人,连生个病的资格都没有?

    幸亏,整天还是她跟在屁股后边伺候他,做饭洗衣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哪样不是她干的?

    现在,自己仅仅因为身体虚弱,让他倒杯水,就这么不耐烦,这要真有了什么困难,有了什么疾病,这样的人,能指望得住吗?

    人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己有工作,有收入,结婚到现在也没花过他的钱,没让他给自己买过什么。可是,这举手之劳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怎么都变得跟天大的事情似的?

    难不成,还得给他跪下来磕三个响头,神鞠一躬,再道个万福?

    看来,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自己只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可是他呢,似乎衣来顺手饭来张口惯了,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哲玛丽一直在想,难道,真的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夫妻两个人就是一对冤家,上辈子她欠他太多,这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的吗?

    哲玛丽记得,曾经在书上读过这样一段话:“这世界对女人有各种要求,要贤良淑德,要貌美如花,要生儿育女,要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实际上,女人唯一要做的只有五个字:照顾好自己。很多女人不是不够好,而是对别人太好,老想着取悦别人,却不知道你越取悦别人,就越不值钱。只有取悦自己,并且让别人来取悦你,才会令你变得有价值。”

    是啊,其实,生活的悲剧,不是受了多少苦,而是无法从苦难中醒悟过来。

    当哲玛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时,她觉得,这一次,真的,是时候,离开了。

    五月份的时候,在职研究生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在网上一查询,还好,被省城最出名的一所大学录取了,这正是她最希望的。

    因为自己独身一人,到外地去人生地不熟的,不太方便,自己在省城读了四年大学,对这里要熟悉些,再加上爸妈年纪大了,离家近些,能够回去看望和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