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是我不小心

哲玛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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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就四处打量着房间。当看到哲玛丽打碎的蓝色瓶子还有那些个躺在垃圾篓中的幸运星时,他简直连声音都控制不住了:“谁让你打破我的瓶子的?嗯?为什么要打碎它?你看着碍眼吗?它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就这么大的仇恨啊,你赶快把它给我重新捡起来粘好!”

    他由于发怒,脸都发紫了,呼吸也有些沉重。

    她知道这些东西在他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辩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在擦书橱的时候,拿相册不小心碰碎的。再说,已经那样了,怎么能粘的好呢?”

    “不小心?说的倒是轻巧,你怎么没有不小心把自己给弄丢了,我看你每天回来都知道回来嘛,没见你一次找不到家啊。不是故意的,骗谁呀?你以为我会相信?真是幼稚的可笑!拜托,下次编个智商高一点的理由好吗?”他满是嘲讽的语气。

    哲玛丽气得嘴唇发紫,不争气的眼泪也随之而来。

    这却更加激发了穆伟豪的不满,“装什么装呀,说你一下你还哭哩?自己看看你干的什么事情,还有脸在这里哭?卑鄙。”

    她瞪着他的眼,好久好久,才咬牙切齿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爱信不信。不就是一个破瓶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明天买一个给你,至于这样侮辱我吗?”

    他回望着她,轻蔑地说道,“买一个新的?你以为我稀罕你买的东西?我是因为送瓶子的人才喜欢它的?你买的,意义能和人家送我的比吗?切,稀罕!”

    哲玛丽闻听此言,火气上攻,气得两腿打颤,嘴唇哆嗦,慌不择言,“不就是一个贱女人送的嘛,有那么珍贵吗?就这种东西,倒找钱我都不要,哼!”

    话刚落地,只听啪的一声,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也嗡嗡直响。

    而穆伟豪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抽回。

    哲玛丽痛哭失声,“穆伟豪,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说完,捂着脸跑出了书房。

    穆伟豪收回自己的手,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有时候,针尖对麦芒的爱,到最终,必将是两败俱伤。

    邵若非自打从凯撒宫回来后,就一直向妈妈提出郭耀山的事情。她很想知道,为什么郭耀山会认识妈妈,而且,貌似还不是一般的熟悉。

    刚开始邵易芬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她,后来,问的次数多了,她也不耐烦了,就骗她说是同学。

    邵若非哪里是那么好骗的,她看妈妈不肯说实话,就威胁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了,反正郭耀山说了,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找他。我这儿还有他的电话呢!”

    这招一出,邵易芬果然紧张,连忙问道,“他真的是这样说的?除了你以前给我讲的,别的他还说了什么?”

    邵若非扑哧一笑,“看你着急的,人家就说认识你,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他可是知道你的名字哦!”说完,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母亲。

    邵易芬这下可算是慌了神。

    这郭耀山究竟是想怎样?难不成,是想要逼着她向若非坦白,他是否想要回若非?

    不,绝不!邵易芬在心里说道。

    这二十多年的辛酸,不易,又有谁能够体会的了?她承受了那么多的非议,那么多的屈辱,那么多的困苦,如今,终于把若非给培养出来了。她怎么舍得她离开自己?

    这么多年,也只有若非,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信念和依靠。当初,她为孩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正是自己当年心情的最好写照。

    是啊,若非青春苦短,谁会想来日方长。

    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几乎是走投无路。

    郭耀山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坚决不要这个孩子。而她,绝对不忍心亲手谋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于是,她草率决定,匆匆嫁人。

    结果,被人家发现,没过多久,就心平气和地分了手。

    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可是,纵青春梦好,容颜易逝,未来的路,还是漫长而曲折的,她还要面对,还要坚持走下去。

    没有人能体会那种艰辛,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思索了好久,终于,邵易芬决定,把邵若非的身世告诉她。毕竟,她现在也已经成人了,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当邵若非听完母亲的讲述,感动得一把抱住母亲,两个人嚎啕大哭。

    她知道母亲为了她,一直含辛茹苦,很不容易。可是她没想到,母亲竟然忍受了这么多的艰难困苦以及常人难以想象的非议!

    邵易芬说,“现在,你的身世你也清楚了,如果你真的想去认他,去找他,我也不拦你。”

    邵若非再次抱紧母亲,摇着头说,“我不会去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不敢提及这件事。从小到大人们都嘲笑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就连我最要好的朋友,都不敢在我面前谈起自己的父亲,她们都知道,这一直是我的一个障碍,一块心病。现在,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却来坐享其成,来认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母女俩紧紧地搂在一起,良久都没有分开。

    有时候哲玛丽觉得,生活真是一出极其难演的戏。纵演技再精湛,纵准备再充分,都会被突如其来的现实给掀翻,给捣乱。

    就像,中了毒的程序,紊乱不堪。

    那晚,她捂着脸,跑回卧室,收拾自己的衣服,想要逃离。

    可是,去到哪里?又能去哪里?

    自己一走了之,也许很容易。可是,如果穆伟豪给自己的家里打电话,那么,自己的父母又能否支撑得住?

    太多时候,她总是这样委屈自己。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年迈的双亲再去担忧。

    叹口气,放下东西。

    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去寻找那唯一的能给她带来慰藉的那个人。

    似乎是有心电感应,那个人,正好在。

    她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给他。

    那边立即回过来,“why?”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美丽。”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边发过来的,继续是英文字母:“me too。”

    哲玛丽不想再说了,每个人,都不容易。她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再带给他。

    想到他上次说过的和他太太分居的事情,哲玛丽问道:“快到春节了,你太太还没回来?”

    那边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不置可否。

    好久,又打出一行字,“我现在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你高兴。真的,不管你需要不需要,我都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祝福你。”

    她的泪,就那样不可遏制地成了河。

    想到自己辛苦付出,却不断地被误解,甚至,穆伟豪还失去理智,对她动了手。而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却给了她如此多的温暖和感动。

    她回道:“谢谢!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呵呵,我从来就不敢奢求那么多,我已经无所谓了。除了你,我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的心微微作疼,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

    也许,只有被深深伤过的人,才会有如此的绝望和淡然?

    只是,她不希望,任何人去伤害他。

    她安慰他:“不要这么消极哦,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凡事往好的方面看,往好的方面想,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那边一个苦笑,“我已经失去耐心了。有些事,一旦经过,也就淡定了,有些人,一旦放手,也就释然了。”

    她又何尝不是?

    这一年多来,她感到自己苍老了许多,尤其是内心,似乎已经走到了落叶满地的秋天。只等着呼呼的东北风一刮,最后的几片叶子一落,就进入雪花飞舞的冰冻的冬天。

    所以,他的简单的一句“我一直都在”,会让她感动,让她流泪,让她,有了春天般的温暖。

    她一直都在努力着,努力让自己成为好女儿,好妻子,好媳妇,独独,没有想过要好好做自己。没有想过,善待自己。

    是啊,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去电影院,重温记忆中那经典的画面?

    有多久,没有走出户外,和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

    有多久,没有去ktv一展歌喉,唱出心中最深的思念?

    有多久,没有手挽手肩并肩一起散步,倾诉心中那莫名的不安?

    有多久,没有打开音响,让歌声沁润她的肌肤,抚慰她的创伤?

    有多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旅游一次,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领略欣赏沿途的风景?

    有多久,没有写下对生活的热爱,对生命的礼赞!

    尤其是,那一直以来想写篇小说的愿望,就这样被碌碌无为的岁月所蹉跎?

    那最初的憧憬,最初的美好愿望,如今,早已被生活磨得销声匿迹。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理想中,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想,也许,是时候,要做一些改变了。

    她向他征求意见,“哎,给你说个事,你给参考一下。其实那也是我多年的夙愿,我一直都想写一篇关于自己生活的小说,可是总也下不了决心,又怕没有时间,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遗憾。你说,我在网上开个专栏,写小说咋样?”

    “那当然行啊,开专栏或者发到小说网站都行啊,你文笔那么好,不写真的可惜了。”

    “也不是,主要就是找点事情做做吧,好打发时间。还有,我想去上研究生,或许这对我以后的发展会有帮助。工作以来,整天都是繁文缛节,都是固定的政府格式,很机械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事先被装好程序的电脑,一打开就按照固有的模式运行,没有一点创新和激情。也许,我早已被这样的生活打磨得失去了棱角,变得温润圆滑了。可是,我还是怀念那个有着无限憧憬的自己。所以,我在想,是否,也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

    “嗯,你有这份心,还说明你还年轻,还很有前途,哪像我,连想都不敢想。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无情的岁月中老去。”

    两个人惺惺相惜,在网上相互安慰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下线。

    邵若非没有想到,郭耀山会在晚饭后突然造访她的家。

    那时她和母亲刚刚吃完晚饭,母亲在厨房里洗碗,她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一阵敲门声响起,她起来去开门。

    令她万分意外的是,外面竟然站着郭耀山。那一刻,她心里五味杂陈。

    请他进来还是拒之门外,她拿不定主意。

    “谁呀?怎么不让客人进来呢?”邵易芬在里面大声说道。

    邵若非不说话,也没表情,就那样拿着电视遥控器继续回来看电视。

    郭耀山也不等她邀请,自顾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把带来的礼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整个房间。

    邵易芬看好久没动静,忍不住出来看个究竟。冷不防,正碰到郭耀山那满是惊奇的双眼。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邵易芬几乎要晕倒过去。

    她没想到,这个冤家怎么会亲自跑到她家里来。

    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呢?

    难道,真的是要夺回女儿吗?

    还是良心发现,来看望一下她们母女俩?

    她铁青着脸,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极不感冒。

    他并不介意主人的冷漠,依旧,笑呵呵的。甚至,还主动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似乎,很有打持久战的架势。

    邵易芬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和女儿坐在了一起。看样子,这郭耀山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看他坐在那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深情,敢情,人家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

    邵若非起身为两人倒了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是时候,让妈妈和他了断的时候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适合在现场。

    到房间披上了一件外衣,她说有事出去一趟,不顾母亲那疑问的眼光,带上门飞速下楼。

    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哲玛丽打电话:“喂,亲爱的,你在哪里呢?”

    哲玛丽听到师姐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似的,那么忧伤,那么失落,甚至,还带着一丝绝望。

    “我在家呀,怎么了,有事吗?”

    “嗯,我想让你出来陪陪我。”

    “好的,在哪里见?”

    那边报出了地址。

    哲玛丽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开着车疾驰而去。

    虽然,师姐伤害了美美,可是,在她遇到困难时,她不能不管不顾。

    幸福时光,老地方,老地点,老习惯。

    师姐坐在角落里,一脸的落寞和悲伤。

    哲玛丽也不说话,陪着她,喝着咖啡。

    终于,师姐开口说出了郭耀山造访的事情,向哲玛丽讲了自己的身世,并且,就自己和刘一刀的事情对美美造成的伤害表示抱歉。

    哲玛丽掏出纸巾,默默递给两眼红肿的师姐。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会认郭耀山做自己的父亲吗?”哲玛丽有一丝担心,如若这样,怕是邵易芬都无法接受。

    师姐的口气倒是很肯定,“我不会认他的。二十多年了,他给我们母女造成的伤害是用什么都不能弥补的。如今,我们日子好了,我也参加工作了,凭什么凭空又冒出来一个他?当我和母亲沦落街头时,当我被小朋友侮辱,骂我是野孩子时,当我看到同龄的孩子在父亲的怀抱里撒娇时,当你们这些好朋友在我面前刻意不谈自己的父亲时,当我听到母亲一个人在深夜里重重地叹息时,他又在哪里逍遥自在呢?

    有些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一错,就是一辈子。

    所以,我也不敢奢望你和美美会原谅我。只是,看在朋友同学一场的份上,希望,你们不要那么恨我。

    我决定了,我明天就去把胎儿打掉。我不能重走母亲的老路,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让几个人,一生都生活在阴影和

    痛恨之中。”

    哲玛丽伸出手,和师姐紧紧握在了一起。

    “其实,我们都不是天使,也不是神仙,我们都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难免,会犯错。可是,我们毕竟年轻,我们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恭喜你,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那个活泼开朗成熟知性的师姐。”

    说完,再次用力地握了握师姐的手。

    两个人在那里谈了很久,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不明白的,还以为这两个女孩子脑子有病,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看看表,已近午夜。哲玛丽起身结账,准备离去。

    正往吧台走,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扯了过去。一转身,竟是郭洪在身后。她抚着胸口,吐着舌头,来缓解自己受到的惊吓。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不怕你家那位冷面少爷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