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大刀

花刺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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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行程在这几日无休进行中,已画上了新兵募集的句点,京都宋熙已咫尺眼前。

    **

    京都只能驻扎御林军,所有的新兵都必须驻于京都百里外的兵部统本营,但必须先在京都西城门的大较场完成三十万新兵大会师的演习,经德天天子牍後的检阅,才可屯兵于京部统,而南一线玉其林等统率的部队因行军速度后期较快,早其他军队一二日抵达了京都,便在城西较场就地扎营休整,等待其余二十几万新兵整合。

    南一线的新兵就趁这两天先进行会师演习前的队形操整,也让连续行军一月的士兵稍作休息,每日的只进行少量的练习,其余时间自由活动,但是,严正声明:禁止士兵进城扰民。

    可是,进城也只能趁这两天了。

    茨蔚皱紧了眉头,好不容易挨到了京都,她得进城一趟,只是这一道命令发下来,着实让她郁闷不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进城的借口。

    叮也帮着在想,几次欲言又止,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

    “说吧,有什么想法都给说出来,好歹也看看行不行。”茨蔚在叮不知几次的叹息摇头时,忍不住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嗯……,有办法啊,有两个办法,不过都不太妥。”

    “说来听听吧。”茨蔚低头头,用脚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情绪有些提不起来。

    “一个办法,一走了之,走了不再回来了,不管寻亲的结果如何……”

    敛着睫,半晌茨蔚没有言语。

    “还有一个办法……,偷溜进去,得变装。”

    茨蔚侧头望着叮,期望他给个更详细的解说。

    “我想了一下,下午只会操整一个时辰,若有人替你炊事队的活,你有将近足够的时辰寻亲,而城门会在酉时关闭,中间会有将近四个时辰。但是城门最近两日军统有专门派军督守城,防止士兵混入,若你作男相打扮入内,可能会被发现,所以,得变女装。”

    “你要我男扮女装?”茨蔚喔起了唇,瞪大眼问道。

    叮感觉眉骨有些微的抽动,敢情她作男人作出自觉来了。

    半晌,茨蔚拍了拍额,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的工作我替你,就说你病了,犀牛应该不会怎样怀疑,而李斩是兄弟,就算他聪明到会识破,也不会惹出大事来,这些只是给你预备退路,……”声音慢慢的转弱,茨蔚望向叮,发现他竟是一脸的忧郁。

    “若是找着了,认你了,就别回来了。”咬了咬下唇,叮不想再发出任何声音,将脸别向远处,没有焦距的看着远处三三两两的士兵嘻嘻哈哈。

    将头靠向叮的肩,仅仅一个多月的军中磨练,将叮从一个弱小的男孩转变成已初具雏形的男子汉,无论是体格还是思想,都有着一日千里的疯长,昔日街头信誓旦旦要当将军的小毛头,并不是一个会将信念背弃于脑后的无知屑小,反而自己的琢磨不定,让自己没有作出可自恃的成绩,若真的认祖归宗,走出军队……,茨蔚锁紧了眉,失败,真失败!

    就如叮的二种计划进行,当日下午在操练后,两人掖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偷偷离开军队驻扎的营地。在叮的掩护下,茨蔚换上了女装,接过叮递过来她一直随身所带的包袱,包袱并不大,却将她的全部行李都收入在内,看着女装的茨蔚,叮本想拍上她肩的手又收了回去,看了她女装七年,现在却并不那么的习惯,倒是茨蔚很是大力的拍了叮的肩膀,冲他很灿烂的笑笑,“我们做兄弟,是做一辈子的吧?”

    挤出一丝笑来,叮点了点头。

    “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军中有兄弟问起我来,要怎么办啊?”茨蔚再笑不起来了,这样走的真狼狈,连那些兄弟也不能好好的道个别,也许最后在他们心中,她就是最不光彩的也是他们引以为耻的逃兵。

    叮抱住茨蔚,拍着她的背道:“没事的,是兄弟的都不会计较的,会谅解你的苦衷的。”

    走吧,如果某些事情是必须为之的,再多的抚慰也不能让事情本身有本质上的变化。茨蔚挣开叮的怀抱,挎上包袱,头也不回的朝京城走去。

    秋日的芦花白的特别的灿烂,微风也能将小小的芦花像星子一样扬满天,本是一派烂漫怡人的景象,看在离人的眼里,却是满眼的诉不尽的凄凉。

    十三归去来

    --:::

    军队一切如常,没有了严格的操练作息,大家都在抓紧难得的休息与清闲时间好好的放松,没有人发现炊事队三人组的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呢?李斩一直在劈着柴禾,每一下都发出非常清脆的破裂声,他已经做的很专业了,手板练出了一层茧子,甩起斧子来也非常的俐落灵活,旁边的干柴码得非常高了,不过,即使军队会在这驻扎几天,也用不着这样多的干柴……。

    犀牛很认真的在拣谷子,一个下午都没有再抬过头,还是拣谷子好,拣的干净。一颗一颗的拣,不过拣了一下午,眼睛真的很花,有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拣掉的居然是一层的白米。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言明即能被知晓的。

    因为汲水的人换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汲水的速度比以前的人更快。叮将一大桶一大桶的水倒进荷叶锅或蓄水缸里便又撒开腿往河边走去,一刻也没停过。可是再大的荷叶锅,再多的蓄水缸也盛不了那么多的水,都满了,叮望着手上提着的两大桶水,没地方装了,没地方装那也不能浪费了,猛吸一口气,拎起一大桶便往头上浇了下去。

    他的举动让一直“专心”于自己工作的两人暂停了手上的活,都侧头望向他。

    “很热!”叮弯着嘴,看似笑着解释说。

    李斩扔下斧头,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拎起了另一桶水,当头也浇了下去。

    “哈~”大喘口气,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被甩的胡乱飞溅,“我也热了。”

    犀牛继续又埋头拣他的谷子,他连说热的借口也没有……。

    **

    他们两个都没有问。

    叮在较场的一块石头上坐了很久了,就看着远方的太阳一点一点的跳下地平线。

    他也没有说。

    从他出现拎起水桶起,大哥和犀牛就开始很安静的各自干活,让他本来准备好的茨蔚旷工的借口说词一句也没有用上。

    只是三个时辰而已,好像过了好久了。以前叮累的时候会希望太阳早一点下山,太阳下山后,躺在榻上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可是在前三个时辰之后,他又开始觉得今天太阳下山的速度太快,当最后一小块太阳被完全隐于山后时,原本满眼的金色消失了,世界变得有些短暂的清明,然后慢慢的,黑暗一点点侵噬了远近的景物,酉时,马上就要到了。

    李斩双臂抱胸立在较场外的河边,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风一吹倒影皱成好几层,自己的模样在水中特别的不清晰。他知道那个人可能离开了。

    毫无由来的,成长了二十年的生命也会懂得空虚了,从发现他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爱上军队里的生活,他如一味调味剂,往平淡的生活上一洒,他的舌尖就有酸甜苦辣漫延开来,生命中不是非得有调味剂,只是刹时失去味觉的舌头,能尝到的就只有不能控制的空虚。

    感觉风停住,水面慢慢平静,他的倒影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小,在即将完整清晰之际,他扔进去了一颗石头,不想看到自己空虚的面容,继续让他破碎。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最后一丝的光线熄灭的同时,也熄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之光。

    已经全黑了,营帐内在入夜不久便灭了油灯,今晚初几呢?天空上挂的那轮月亮并不完整,发出的光却很皎洁,洒入营帐内,帐内的景物仍旧可以看得分明,但是却极少有人注意到某张睡榻是空着的。

    犀牛注意到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专注的盯着那张睡榻,叮出现在炊事队,他就知道这张榻怕是会空了。军队让士兵休息并不是多好的事情,白天的休息,让人在夜晚会没有睡意,他犀牛打出娘胎来一次在月升中天之际还有这样清醒的意识。身边却传来了战士已入眠发出的规律的呼吸声。犀牛收回放在那张睡榻的目光,闭上了眼睛,看得再久也没有意义,在的时候他只能很小心的看,不在的时候这样在夜色中不被发现的观望,也会有亵的罪恶感。

    闭着眼睛,却清醒到天明。

    *

    一夜无事,半夜曾有军督突击查夜,却未查四十四分队的营帐。

    天微亮,雾气很重,今天会又是一个艳阳天。

    睁开眼睛,即使闭了一个晚上,却仍然很累。

    逃过了一晚的稽查又如何呢,用不着多久,整件事情就会曝于这白日下。而他们,仍然要将他们的军旅生活继续下去。

    步出营帐,需要早于其他士兵开始工作的炊事队士兵仍然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不再需要行军,炊事任务变得比较的简单,不需要再另搭土灶,柴禾也堆了足够的多,浓雾中看到已经有人开始忙活了,带着些微慵懒的士兵不好意思的向勤快的战友友好的打着招呼,便开始了迅速的自我清洗。

    李斩与犀牛一出营帐也碰到了早起的叮,叮朝两人撇唇一笑,笑意未及眼底的笑容是一个示意性的交待。

    李斩的臂膀搭上叮的肩,再勾上犀牛的脖子,兄弟间不需要其他的言语了,一切都明了。

    看着那一大摞的柴禾,李斩笑道:“其实我今天大可不起这么早,我昨天工作超量了。”

    “那帮我椿米吧,我昨天干了半天,最后落得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犀牛裂嘴一笑,挠了挠头。

    有何不可,李斩的椿米技术也是专业的。

    “可是,我昨天有挑这么多水吗?”叮也不相信昨天他干得有多卖力。

    李斩与犀牛看着一脸疑惑的叮大笑了起来,昨天是怎样的一天啊,过得都那样的糊涂。

    “你昨天那桶水还没把你给浇透呢?”

    “真的不对,我即便是挑得再满,也在之后会不被使用滴水,而且经过了一夜,士兵也会半夜取水饮用的,现在所有的盛水器都是满的……”见李斩与犀牛同时露出了讶异的目光,叮确信有人补过水。

    “是啊,我给提满了。”

    背后的声音让叮僵了一下,他这才发现,李斩与犀牛讶异的目光一直是落在他的身后。

    “兄弟?”叮转身,眼前人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茨蔚也唤了声:“兄弟!”

    手掌捂上自己过度讶异而大张的嘴,回头看着李斩与犀牛,那两人居然表现的一脸淡然,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使得叮本欲欢呼的情绪硬生生的压抑下来,唇却止不住要裂到耳根似的,蹲趴在地上,为了隐忍笑意,双拳不断的捶着地面,片刻又跳了起来,弯起指节,狠狠的敲了茨蔚脑袋瓜一记,隐藏不了的大笑终于爆发出来。

    茨蔚摸着发疼的脑袋瓜也笑了起来,有兄弟的感觉真好,就算再没有亲人,这世上还有兄弟,让人感觉不到孤独。

    望向叮后面的两人,茨蔚皱了皱鼻子,不满的大声吆喝了起来:“你们居然才起来,而且还在这里磨蹭,犀牛,你不打算让战士们过早了?”

    “是是是,”犀牛开始手脚麻利的椿米,择菜,一夜的未眠也未能影响此刻清明的心智,也毫不妨碍他俐索的行动。虽不能像叮那样张扬的开心大笑,可是笑意却止不住的布满了整张脸。

    对上另外那个习惯性抱胸而立的人,看着他满脸兴味的笑容,茨蔚将下巴抬的高高的,从鼻吼发出“哼”的挑衅声,眼里却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挑衅收到,李斩低下头,背过身,双肩轻微的抖动了起来。

    太阳要出来了,从放射出一缕万仗金光起,再浓的雾也稠不掉光线的渗露。

    **

    “找着了吗?”享受着太阳轻微的灼烫感,叮心情大好的问。

    “没有。”垮着整张脸,茨蔚无奈的摇着头,“你的计划很好,可是你忘了帮我找城里的分布图,我转了半天也不知道将军府在哪,京都太大了。”

    “你就这么没找着?”不可思议的大叫道:“没京都的分布图,不是还有嘴可以问吗?”哦哟,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兄弟。

    “问什么问,将军府又不是只有一座。我又不知道是哪座。”茨蔚没好声的大声回道。

    “那你就这样错过了这次大好机会?下次天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进到京城里了。”真的是输给她了。

    “没找着就没找着,又不是没有机会了?”茨蔚满脸的不以为意。“以后总会再进城的,我娘的遗愿总会有办法完成的。”茨蔚一脸的坚定,让叮也无法再多加责备。

    “那你是怎样回来的?昨晚困在城里了?”

    “嗯,我转悠了半天,错过了关城门的时辰,就在城里待了一夜,今天清早城门一开我便跑了回来。”

    “我说你是笨蛋啊!”叮大骂道。

    “我说你是笨蛋的兄弟啊!”茨蔚更大声的回骂。

    挠挠头,“你是笨蛋的兄弟的笨蛋弟兄!”叮大笑了起来。

    茨蔚将手握成拳,捶了一下叮放在身侧握成拳头的手,一脸满足的微笑道:“笨蛋的兄弟是笨蛋一辈子的好兄弟!”

    叮伸手掌,在茨蔚头顶上揉了一下,对于她没找到亲人其实他并不以为意。

    暗暗吁了一口气,骗人真得好辛苦,绞尽脑汁的蒙骗住了兄弟,累的不只有脑袋瓜;身上的伤痛再痛也抵不过痛蔓四肢百骇的心伤,而身心俱疲的她还必须得保持看上去的完整,真有着让人撑不住的累啊!

    累又如何,还没累死她呢!累不死,她就至少还拥有一军营的弟兄。

    用噙在嘴角的笑,她要彻底消弥掉可能发生过的伤痛与疲累。

    十四会师

    --:::

    东一线的兵团抵达城西较场,然后是北一线,东南一线,西南一线,东北一线,西北一线,最后最偏远的西一线兵团全部到达城西较场,每一兵团的到达都会让其他兵团的士兵蜂涌围观,处于不同的地区,所招的士兵的外形有着非常明显的差距,北一线的和西北一线的士兵都高大威猛,面目看起来也比较的凶猛,南一线和东南一线的,士兵会比较的清秀,面露机伶,早入驻的兵团的士兵围观时会对新入驻的士兵品论一番,再与自己所待的兵团比较一番,已有心得的士兵一眼就可以分辨出着装一致的士兵所属系哪一线。

    较场一天到晚都鼎沸的很,兵团做着大会师演习前的最后操整,也有很多的传令官骑着马奔驰在较场来回传达命令和指示,一部分的御林军也进驻较场,有皇帝亲临的场所,御林军都会先行做好防御工作。作为由皇帝直接统率的精锐之师,御林军也会在新兵的会师演习中组成方阵向新兵展示其精锐之风彩。

    但是最吸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只有御林军,还有就是那一个师的骑兵,按德天王朝的编制,一个师的编制为人,个骑兵,每一个骑兵都配备了统一的骝毛大型战马,战马经过长年的训练,步伐都很统一,行踏一致,骑兵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显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南一线的士兵很少见过这样的大型马,南方一般出行靠驴,官宦人家会有马匹,用来套马车,因此南方的一般都是小型马或重型马,再不然就是用于南方多山地地区的山地马,现在看如此阵仗的骑兵团,所配马匹匹匹精良,精膘壮臀,一时对德天王朝在兵力方面的重视惊叹不已。

    新兵团的操练场更是热火朝天,虽说都已成为了德天的战士,但是各地区间,各兵团之间,各分队之间,都有着强烈的竞争意识。而且新兵的检阅人是德天皇帝,多少人一辈子可以有在皇帝面前演习操练的机会啊,各带兵的军督与统军也对士兵要求严格的督促着,此次的检阅是绝不容许意外发生的。

    大会师的演习于二天的上午进行,前一天的下午,所有的操习都停止,较场开始进行清理与防御设施的布置,主道路在清理后用细的黄士铺路,再在黄士上铺上了红色的地毯,点将台上都用朱漆漆过了一遍,并用盆栽的鲜花作了点缀,再用大红绸绑扎台柱,一派华丽庄严。

    *

    又领了新的军服,司方兵团的方阵为刀兵阵,军服有配铠甲,而且有行军时并没有配备的胫甲,领到新服装的士兵全聚在一起换着服装,研究着胫甲的绑法,有的用布擦拭着亮晃晃的大刀,刀柄为装饰,都系有大红绸,舞弄起来感觉很带劲。

    “茨蔚你还不换服装呢?”轧虎赤着上身,露出肥嘟嘟的肉,奇怪的望着一直在磨蹭着的茨蔚。

    “你少管我。”茨蔚向他眦了眦牙,轧虎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套上白内衬,中衫,再套上铠甲,腆了腆肚子,好像有点紧。

    都换好了,看到茨蔚仍然坐在那里没动,这人今天倒怪了,眼看就要整兵了,居然还坐着不动。

    对上茨蔚有些凶狠的目光,好似他再多嘴就对他不客气,轧虎扁了扁嘴,他还不爱管呢,抱着他的大刀就往外走去,嘿嘿,较场,我轧虎来了。穿上这一身,威风啊!

    终于挨到营帐里面的人全走光了,茨蔚手脚利落的放下纬帐,开始换服装。新的军服是挺威风,可是从内到外都搭配一致,不能着以前的内衫,即便是她有绑胸,可是若要换服装,至少要着内衫啊,若要在这些人面前换新军服,无疑自寻死路。

    时间比较的紧了,不过她刚才仔细观察了其他人如何穿着,穿起来也应该不大费时间。

    就在茨蔚刚刚将衣服脱尽,纬帘被人撩开了。茨蔚惊慌的一回头,掀着纬帐的人撩着纬帐的手也停在半空中,呆愣的望着连内衫也褪尽背对着他的茨蔚。

    是李斩。

    纬帐被放了下来,本欲跨入的李斩退了出去。

    手不停的在哆嗦,衣带结了好几次也没结好,胫甲绑了好几遍,仍是松松跨跨的,正在慌乱中,外面传来的李斩催促的声音,更是让她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

    听到声响,也估算一下时间,李斩又撩开了纬帐步入了营帐内,就见到茨蔚仍是一幅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

    “你还真能整,这么半天了还穿成这样。”一把拉起茨蔚,李斩拢了拢茨蔚的上衣,将衣带重新绑紧,“半天没见着你人,军督给急疯了,他说他可不敢担半点的纰漏责任呢。”

    茨蔚想抗拒他的援手,而且他靠得太近,长的也比她高大,说话的时候,有气会喷在她的脸上,憋得她满脸的通红。

    无视于她抗拒的双手,将她的肩一压,将她压在凳子上,便蹲了下来,开始替她绑胫甲。

    低头看着李斩手指灵活的绑着胫甲,脑袋里一片空白,完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了,虽然是背对着他,可是绑胸缠着的白布他肯定是瞧见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退到外面去,是的是的,他退出去明显是为了男女避讳的表现。

    思及此,茨蔚脸上马上又惨白了一片。

    抬头看到茨蔚青白的脸,李斩拍了拍她的脸,催促道:“快点,军督要发飙了,三弟。”

    听到他叫“三弟”,茨蔚回过神来,站起身子,见自己的装束已经都整齐了,发觉距演习的时间不多了,慌慌张张的就准备往较场走去,刚迈开,又被李斩一把拉住了,有丝惊慌的望向李斩,却见李斩露出无奈的笑容来。

    “刀呢。”

    低头看着自己空旷的双手,刀呢?四下望了下,在睡榻上。跑过去一把拿起刀,便头也不回的往营帐外冲了出去。

    看着一阵风跑去的人,李斩止住了笑容,眉头慢慢凝结了起来。

    “你真的不出去看看?”玉其林对着棒着一本书的诸葛道。

    “不去。”

    “方姑娘呢?”

    “她也不去。”方言还未开言,就被诸葛回绝了。

    方言朝玉其林微微的笑笑,表示她也不想去较场观看。

    玉其林不再赘言离去,较场还有一大摊子的事等着他。

    跟他相处的这二十几天,没见过他会有热闹不凑的。现今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的,半天也未翻一页,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感觉玉其林走远了,诸葛将书一扔,拉起方言就往外走了去。

    就知道他肯定不会错过这次的演习。

    新兵大会师演习正式开始了,一身劲装的德天天子牍後腰佩长剑,身侧由威武大将军及御林统军护驾,之后是文武百官。文武百官止步于点将台,而牍後与护驾将军缓缓登上了点将台。

    刚在点将台中心站定,几十万将士及点将台前的文武百官全都跪拜,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手一抬,司礼太监高呼:“平身。”

    所有伏地跪拜的将士及官员整齐的站立了起来。

    “哗”的一声,牍後抽出腰间的长剑,挥舞着剑从左上划至右下再举至下颌前,算是行了一个军礼。

    “咦?”诸葛在远处眺望着点将台上的动静。

    “怎么了?”方言问道。

    “点将台上……”多了一个人,一个他很多年未见的,不应该出现在点将台上,不应该在此时位于牍後身后的人。

    掐指算了一算,眉皱了皱,宫廷斗争在另一个局面已经打响了。

    李斩抬头望着点将台上的人,大为吃惊,他怎么会出现?发现李斩异常的面部表情,轧虎嗤笑了一下,远距离的瞻仰龙颜就让他呆到这样子了,连他轧虎也不如,没见过世面。

    “卫国,保家,歼敌,平乱,国家之希骥,民众之归望,从今天起,悉数交于吾之将士手中,请用你们坚忍的毅力,卓绝的才能,超凡的战斗力,尽忠你们军人的本份,以血汗盟誓,护卫德天王朝功业千秋万载……”

    响应牍後的是全将士整齐豪壮的尽忠盟誓。

    一声令下,演习开始。

    军旗阵,骑兵阵,御林军阵,矛兵阵,长枪阵,刀兵阵,弓箭步兵阵,重步兵阵,弩车阵,驷马战车阵,战鼓擂擂声中,所有的兵阵按出场秩序绝对整齐的走过点将台前,接受德天天子的检阅。

    接下来便是表演式的互博操练,技能操练,对阵演习……。

    新兵的眼中,这是一个繁荣强盛的国家,拥有着令人骄傲自豪的部队,承载上几百年德天的宏伟基业,守护着德天千万群众的安居乐业,气势恢宏的较演习场上,新兵的血液如急擂的鼓点沸腾到了顶点。

    在演习还处于**之际,诸葛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满脸的阴郁凝思,鲜少出现的正经面容,让方言觉得眼前人较之以前判若两人。

    他不回去了,也许老头子现在很需要他,可是他不能再回去了,九子的游戏他只作局外人,宁攘外,他不安内。

    他不打算回去,李斩处于方阵之中,机械的踏步行礼,心思千回百转,最后他只得出不回去的结论。有些事情,趟进去只会让水变得更加的浑浊不堪,让自己心憔力瘁也许只换来一个莫可名状的结局,还不如战于沙场,亡于忠诚的名义之下来得其所。

    轧虎决定看不起他们,包括他左前的茨蔚与并列其右的李斩,茨蔚是从一开始就踏错了步伐,中途明显的节奏感失调,还有慌乱到出现同手同脚的情形,右边的李斩更过份,从一开始就神游太虚,该喊的口号,他一句也没喊,只是一场几十万人的演习而已,这两个竟然怯场到不知所谓,连他轧虎半分不如,瞧不起!

    所有的操习完成后,威武大将军挥起了令旗,八方兵团开始行军百里,全军进驻于兵部统本营,新兵大会师结束,意味着新兵们正式的军旅生涯开始了。

    十五曝光

    --:::

    眼前就是兵部统了,真的是好大啊!

    兵部统现屯兵一百万,占地千亩,光各种较场,就占地五百亩,马场、兵器库、军资库、资料库、兵舍、统军营、军机处都比较的集中建于西南面,整个兵部统都有高大的城墙围筑,共有四个出入口,都砌成城门堡垒状,城墙每五百米建一烽火台,从墙外便可以看到里面建有高高的眺望台,有士兵正在眺望台上执勤。

    八方兵团从四个入口进驻,最终汇集于大较场,并进行了重新的编制,每六十四甲兵编为一个排,一百二十八名战士为一个连,每两个排即二百五十六名为一个营,四营为一团,四团为一师,一师人数为四千零九十名甲兵,骑兵与辅助兵,另计四千零九十六人,共八千一百九十二人组成一个师。

    新兵们基本上是按原来的征集地区组成师,原来的兵团组成团,原来的分队组成连,再分成两个排,新的编排变化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叮却与茨蔚被分到不同的连,而李斩却与茨蔚、犀牛、轧虎编为同一个排,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叮在郁闷自己未与茨蔚编为同一连的同时,发现浴凰成为了自己隔壁铺的&;兄弟&;。

    这算什么事,虽然两人同属一线,但是却是不同的兵团,居然会安排在一个连,叮很是怀疑统军的用心。后来刻意的去打听,才了解到南一线的士兵,五个兵团有部分的打乱掺插,叮是属于那种被打乱的部分,他现在所处的连多数由原参酌兵团的士兵组成。

    比叮更郁闷的是茨蔚,如果没有了叮的掩护,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在哪天就曝光了,而且,现在居然和李斩同为一个排,即将的朝夕相对让她更是心生焦虑。

    不过繁琐的新兵入驻事务让她也无心顾及太多,领军需,找营房,认识新的战友,新编制整队,熟悉兵部统的所掌事务的职能分布……,一整天下来,已经精疲力尽,等到所有的事务暂告一段落时,背部的疼痛就如火灼般泛滥开来。

    李斩一步入营房,就见到茨蔚趴在床沿上,一脸痛苦的皱着眉。

    一脚,他踹飞了挡在他面前某位新兵的行李,正在忙着整理自己行装的新兵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不解的望着有此暴举的李斩。被踢行李的新兵正是参酌兵团的新兵沙旦,此人有着蛮牛的个性,脾气特别暴燥,参酌兵都不太敢惹他,背地里也常常称他为&;傻蛋&;。

    本来就因为自己被掺插到司方兵为主的连队里而生闷气的沙旦,见自己的行李居然就被来人莫名其妙的给踢的散落了一地,愣了数秒后,气不打一出来,当际横横的站了起来,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朝李斩的腹部给了扎实的一拳。

    这下好了,惹错人了,眼前这蛮牛长的高壮威猛,一拳不会比犀牛的弱,直起身子,不示弱的他一拳揍上了沙旦的脸。

    营房里的士兵全都瞪大眼看着这一幕,茨蔚稍睁开眼睛,怎么又打上了?

    犀牛见状,欲上去拉住怒气冲天的沙旦,沙旦恼怒的一把便将犀牛撩倒在地。

    狠家伙!李斩开始后悔自己脚够背,谁的不好踢,踢到&;铁板&;了。来吧,他猛吸一口气,准备接受沙旦的摧残。

    准备还不够足够,铁拳便落了下来,李斩只顾得上护住头部,任其狠揍。

    李斩变弱了,犀牛如是想。他明白李斩的能力,若说连他犀牛拼不过沙旦的蛮力,但是李斩一定不会弱到在沙旦面前毫无还击之力。

    &;往手!&;

    茨蔚的叫停好像毫无效果,出拳人仍是拳拳生风。

    在士兵的&;哇&;声中,沙旦眼角余光竟看到了到了有人竟举着大刀朝自己砍了过来,当下一惊,向后大退了一步,那把刀竟一下收不住,仍是砍上了自己的臂膀,不由得大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臂膀上的巨痛让他的一意识便是自己残废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让人措手不及的转变给呆住了,砍出这一刀的猛人,竟是茨蔚。

    收回了大刀,茨蔚阴沉着脸,看着满地打滚的沙旦,走过去踹了一脚,&;有那么痛吗?&;

    &;你!&;沙旦咬着牙,恨恨的看着茨蔚,看不出刚刚还一副病怏怏的小子,竟是个这么凶狠的恶人,动不动竟动刀砍人。

    &;又没有流血,会有多痛?那么痛的话,顶多我道歉。&;连衣服都没破,怎么会流血。

    低头一看,自己的臂膀完好无损,动了一下,也活动自如,刚刚的巨痛感也在瞬间消失了,讶异的望向茨蔚手中的大刀,一丝血迹也没有。

    &;看什么看,用刀背砍的,砍不断的。&;茨蔚不耐烦的瞪着沙旦。&;才一天呢,就开打,将来的这几年怎样待下去啊?拿以后帮自己挡刀子的兄弟打,痛快吗?或者你们还真想在今天就闹得被统军丢出去?&;没脑筋。

    望着茨蔚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沙旦硬是憋着一口闷气,未敢再张狂。

    走到李斩身边,又用脚踹了踹李斩,&;怎样了?&;好歹不认他是大哥,他还叫自己为&;三弟&;呢。

    抬起头,李斩眦牙裂嘴道:&;动不了了。&;

    活该,这人耍什么横。将大刀扔了,一把掺起李斩,&;去军医处吧。&;

    将全身力量靠上茨蔚,李斩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在一番冗长的训斥后,老军医还是给了李斩用于散瘀的膏药。旁边的茨蔚都快被训得晕乎乎了,却见李斩一副皮毛不痒的模样,不觉得暗啐一口。

    出了军医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估计连晚饭时间也错过了,本来一副孱弱模样的李斩,一出军医处,好的跟没事人一样,茨蔚更是恼火,准备不理他,茨蔚快步的朝营房走去,企图甩开与李斩的距离。

    刚走几步,感觉左臂被人用力的拉扯,脚步也不自觉得就朝着拉扯的方向步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