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落水女子

夜格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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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阔少爷打扮的赵德芳,背负双手,昂首阔步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皇宫御道上,在距离他两三步距离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以李黑牛为首的五个家丁,气势逼人。凡是在半道上遇见他们一行人的宫女、内侍和侍卫们,俱都躲避到御道的两侧,生怕惊动了这六个来势汹汹的不善者。

    不到半刻的时辰,他们一行六人便行到了皇宫北门——宣德门。登时,就让赵德芳暗自欢喜起来:去了这个宣德门,就算是出了皇宫,来到这里已经有三天了,终于可以出去皇宫看一看北宋初年的都城汴梁是怎样的一派繁华景象了。

    不过,赵德芳突然想到自己在前世看过的古装剧里,皇宫内的皇子和公主是不可以随意出入的,需要随身携带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才行。不然的话,看守皇宫大门的侍卫们是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的。

    想到这里后,赵德芳下意识地摸了摸他腰间的玉带,却空空如也。然后,他又伸手探入怀中,依然是什么都没有。这下,可把赵德芳给难住了,一脸焦急神色的他当即就暗自叫苦不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身上没有带那个像古装剧里一样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这些个看守宣德门的侍卫们会放我出去么。唉,自打我来到东宫到现在,足足也有三日了,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金色的令牌啊,也从未听到东宫的内侍和宫女们提起这个东东啊。

    “王千总,我们四殿下要出宫办事,赶紧让你的人退下。”站定在宣德门近前后,站在旁侧的李黑牛见到身前的四殿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便不由地暗自感到好笑。不过,他强忍住笑意,一个箭步走到皇城门洞前,朝着一个身披盔甲的彪形大汉大喝了一声道。

    听到李黑牛的大嗓门后,赵德芳抬头一瞧,见到站在他正前方三五步之距的那个壮汉,络腮胡子,皮肤黝黑,身高六尺,全身盔甲,腰佩宝剑、面无惧色。只是一眼,便透出了几分皇宫城门侍卫忠于职守的敬业精神来。

    “城门千总王德才参见殿下,末将眼拙,方才没有认出来是殿下您,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勿怪。”王德才走上前去,站定在赵德芳的身前,低下头去,弯下腰来,双手抱拳,深深地一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

    话音一落,宣德门千总王德才便抬起头来,看了站定在赵德芳身侧的李黑牛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李千总,殿下既然有要事出宫去办,下官没有阻拦之理。不过,赵官家有令,凡是出入皇宫城门者,须出示令牌才可放行。若是没有令牌,一律不许放人通行。皇宫大大小小十几个城门都严格执行了赵官家的手谕,我宣德门没有不执行的道理。还请李千总出示一下令牌,属下这就放四殿下和李千总你们过去。”

    由于赵德芳还未满十六岁,整日里生活在东宫之内,从未上过战场,又不好读书,自然是寸功未立,更是没有任何的功名。他的老爹赵官家又没有封他为王,除了一个四皇子的身份之外,便就是一个普通的无官阶爵位之人了。

    身为皇宫城门千总的王德才,是正六品的皇宫侍卫乌江,见到了赵德芳也只是行了参拜之礼,自称“末将”。而年纪比小他半旬的李黑牛则是从五品的守御所千总,比他高了半个官阶,自然要自称为“属下”了。

    “王千总,令牌在此,你好好地看一看,是否有假。殿下记着出宫办事呢,你耽搁了太久的话,若是赵官家和皇后娘娘追究起来,你一个小小的千总可是吃罪不起的。”有些心虚的李黑牛额头冷汗淋漓,却故作镇定地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黄色的令牌,搁在相对而立的王德才眼前,晃了晃,耸人听闻地恐吓道。

    说到李黑牛心虚,就不得不说出入皇城宫门的制度。虽然,只要手中有了令牌便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出入的人员数量和时间都是要登记造册在案的。因此说,李黑牛自作主张的凭空编造出陪同四殿下出宫办事的理由,自然是要被宣德门的王千户登记下来的。

    虽然赵德芳是当今正宫皇后娘娘王氏的亲生儿子,又是大宋皇家的嫡长子,身份如此高贵,却由于从小生性顽劣,赵匡胤刚发动陈桥兵变没几年,时局未稳,忙于朝政,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对他的管教了。

    而王皇后只有赵德芳这么一个亲生儿子,疼爱都来不及呢,更别说是对他严加管教了。为了限制赵德芳的人身自由,便就没有赐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

    可是,即便如此,赵德芳也在入住了东宫后,偷偷地跟着赵德昭进出皇宫好些次。只不过,走的是不同的皇城宫门,再加上他乔装打扮成一个小内侍的莫样儿,看守城门的千总和侍卫们又都不认得他,自然也就顺顺利利地放行了。

    可这次不一样了,没有赵德昭在,是赵德芳他自己挑头要溜出皇宫玩儿去的。身为东宫侍卫千总的李黑牛只得掏出自己的令牌来。不然的话,他们六人一个别想从宣德门出去。

    见到李黑牛掏出了令牌,又一副嚣张跋扈的架势,旁侧又站着身穿一身便装却英气逼人的四殿下,身为皇宫城门千总的王德才自然深感得罪不起,

    当即,王德才便分别朝着四殿下赵德芳和守御所千总李黑牛拱了拱手,便转过身去,朝着身后四五步开外站定在门洞里的上百位禁军侍卫摆了摆手,发号施令道:“闪开,都快些闪开,让四殿下和李千总过去。”

    站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赵德芳,心里战战兢兢,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虽然只是一刻左右的功夫,却让焦急等待的他度刻如年。

    不过,在听到方才还满身正气的宣德门千总把赵官家所下的命令都搬了出来,赵德芳还以为出不去了呢。没想到站在旁侧的李黑牛挺身而出,从怀里掏出了令牌,并危言耸听了一番,刚正不阿的宣德门千总这才没有过多的追问,就此放了他们出了皇宫。

    出了宣德门走了不过三五丈之远,赵德芳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自觉得这个身手不凡的李黑牛,不仅拳脚功夫非常人能比,这脸皮也真够厚的,口才都他娘的快赶上发言人的级别了。

    一想起方才站在宣德门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赵德芳就觉得这个李黑牛别看名字土气了一点,如果他改行干销售的话,绝对是一个销售界的人才精英。就连他这个再前世曾是海归的博士都自叹弗如,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

    要知道赵德芳在米国的大学可是通过竞选干了一年多的学生会主席。想想看一个亚洲的华人能够得到几乎都是白人学生的认可,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了。不过,此时的赵德芳觉得如果有来世的话,就推荐李黑牛接替他去干这个学生会主席,绝对是一个最合格出色的继任者,没有之一。

    他们一行人走了大抵两里地,把皇宫的宣德门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走在由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这一条被后世人称之为“宋都御街”。两只脚她在平整宽阔的街道上,对于赵德芳来说,感觉好极啦!

    走了这大抵三里路后,只见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御街一下子就宽阔起来,赵德芳目测了几眼,大抵宽二百步。在他看来,就连一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也很少见在一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有如此宽的马路,而且,还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步行街。

    在赵德芳目之所及,就在前方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两边两边挖有河沟,河沟内种满了荷花,两岸种桃、李、梨、杏和椰树。此时正值春夏之交,繁花盛开,争妍斗艳,美不胜收。

    放眼望去,河沟两岸有黑漆叉子为界,在两条河沟以外的东西两侧都是御廊,下面来来往往的寻常百姓,已经是人头躜动、摩肩接踵了。这才不过刚到了巳时,已经是如此的热闹非凡了。

    伫立原地的赵德芳在抬眼一瞧,面前中间御街两边数不尽的临街店铺鳞次栉比,酒楼茶肆、客栈商铺内,老百姓买卖于其间,生意盛隆。每逢皇帝出游,老百姓聚在两边,争相观看皇家的尊严和气派。

    不过,看完眼前这东京汴梁商业如此发达景象的同时,赵德芳这才意识到,中间宽阔的街道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在上面行走,这让他感到颇为好奇。

    心生疑窦的赵德芳只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功夫,这才明白过来,凭借着他在这个时代的记忆,以及在前世看过的历史教科书中关于北宋时期东都汴梁的记载,这御道是皇家专用的道路,寻常百姓是不得进入的,

    可是,在他前世历史教科书中记载的是,这都已经是北宋中期御街的史料。而在此时,北宋建立这才短短的几年,这东京汴梁就已经是如此的繁华,再过上个百八十年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景象真的就不敢令人想象了。

    既然,赵德芳和站在他旁侧的五个东宫侍卫都穿着便装,自然也要做一回平民百姓才是。于是,他便招呼着李黑牛和其他四个侍卫,走过前方几步开外的拱桥,进入了御廊下,卷入到了熙来攘往地人流中去了。

    负责保卫工作的李黑牛不敢大意,和他带出来的另外四个东宫侍卫紧紧地跟在赵德芳的左右,生怕撒着欢儿冲进人流当中的赵德芳跟他们走散了。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他可是担待不起的。

    在密密麻麻的人缝里闪展腾挪、自由穿梭的赵德芳,看着临街的各种店铺楼阁,以及那商贩们的叫卖声,更加让他感到欢喜不已。

    “殿,殿下,您走慢些,卑职和手下的兄弟们都跟不上了。”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李黑牛,紧紧地跟在赵德芳的身后,额头上热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忙不迭地冲着身前两三步开外蹦蹦跳跳的赵德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

    “嘘……”行在前头的赵德芳听到身后传来了李黑牛的话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站住了脚步,旋即转过身来,早扫视了李黑牛和他身侧的四个东宫内侍后,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咱们已经出了皇宫,你们谁也不许叫我殿下了。来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我扮成一个少爷,你们五个扮成跟着我的家丁。怎么刚出了宫来才一刻的功夫,你们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若是再让我听见有人喊我殿下,待回到东宫后,看我怎么收拾他。”赵德芳伸手唤过他们五个人围拢在了一起后,有些恼怒地抱怨道。

    “属下遵命!”只待赵德芳话音一落,围拢过来的五个人俱都低头抱拳,不约而同地应了一声道。

    在吩咐完毕后,赵德芳便收敛了玩耍的性子,做起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走马观花一般左顾右盼着临街的店铺和御廊下的行人,突然感觉他自己跟在前世去偏远的乡镇赶大集似的,心里感觉亲切无比。

    说是御街,毕竟是现在是北宋初年,百业待兴,不比北宋中期的御街那边繁华。只是走了半个时辰,赵德芳便走到了御街的街头,再往前行的话,道路越来越狭窄,行人也越来越少。于是,便就停住了脚步。

    正待赵德芳想要原路返回时,余光突然瞥见左手七八丈开外的地方有条波光粼粼的长河。而且,河水两岸上也有不少行人。突然间,赵德芳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一条宽达十余丈的长河十有**是有着“北宋生命线”之称的汴河。

    不过,赵德芳即便是拿出了躯壳前任的记忆,也丝毫想不起这条长河叫做什么名字。于是,他便唤过李黑牛一问,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条长河就是汴河。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在前世作为“资深驴客”的他,便叫上李黑牛他们五人,一起赶往了汴河岸边,饱览一下后世已经不复存在的这一条关乎到北宋命运的河流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所在。

    正待赵德芳行到了汴河岸边后,站定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听到右手边一丈开外的地方,突然传来“啊……”的一声尖利的惊叫,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登时,激起了靠近岸沿半丈之远河边水面上大片的水花。

    闻声扭头望去,赵德芳见到一个身穿墨黑色劲装的女子,掉入了汴河水中。此时此刻,那落入汴河的黑衣女子似乎是只不会水的“旱鸭子”,根本来不及喊出“救命”二字,两只芊芊玉手不断地拍打着身前荡起层层涟漪的水面,口中也时不时地呛了好几口水。

    照这情势发展下去的话,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想必这个落入水中的黑衣女子十有**就要沉入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