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陶穗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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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阳光井然有序的站在落地窗外排着队,好奇着,这都大中午了,屋内的主人怎么还不知道将那窗帘拉开恭迎它们的到来呢。

    任小茴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虽然都是白色,但决不是自己房间的。

    十秒钟过后,大脑结构组织不是很密集的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便小心翼翼的偏过头,居然真撞见了司徒格熟睡的那张脸。虽然还躺在被窝里,但身体还是不由得惊了一下。

    都说睡梦中的人如初生的孩子,不知身在何处,自然不懂得有所防备。

    眼下的司徒格侧身正脸面向自己,俊朗的轮廓一侧贴在红艳的枕头上,满满的红好像在跟她比赛,看谁能先窥视透这张白皙的脸。他双眉舒展,双眼紧闭,沿着英挺的鼻梁下去……任小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竟被眼前这个睡美男给诱惑住了。

    天降美男也大抵如此啦!

    任小茴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忽然恍然大悟,他并不是什么诱人的睡美男,而是她名门正嫁的老公啊。

    她任小茴结婚了!还是跟自己苦苦暗恋了十年的男人!

    她简直就是难以置信,不知是不是一大早上的头脑不清,怯怯的伸手去摸这张俊脸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在梦里而已。

    暖暖的温度蹿进手心被生锈的大脑居然能在第一时间抓住,直接送入心房,任小茴触电般缩回手,见司徒格微微蹙眉,然后,然后她赶紧闭眼,小心肝儿突然像发了羊癫疯似的活蹦乱跳着。

    她突然想起了猫,记得小时候抱着小猫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猫的心跳声一圈一圈的回荡,听的特别清楚。而此刻,她感觉自己在司徒格的床上就是一只猫,不知道这个主人能不能听见那一轮又一轮接连不断的心跳呢。

    司徒格看着装睡的任小茴,微颤的睫毛正努力的掩饰着主人的心思,红润白嫩的大圆脸埋在红艳艳的枕头里被遮去了一半,他禁不住笑了笑,记忆中还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清晨令他如此的身心愉悦。

    也是在这一瞬间,不知不觉便对昔日的一切和即将等待他的往后有所释然。他忘记了昨天有人刚给他的教训,也忘了明天还要把这份教训还回去。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在流水年华里,那些伤悲注定会葬送在今天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里。

    他舍不得起来,打算等这个女人自觉的醒过来。

    他就是想看看她。

    任小茴闭了半天的眼睛都没有感觉到司徒格有起身的动作,良久之后,从眼角稍微抠出一点儿缝隙,再次合上的那一刻果断改革开放了。

    要是再这样封闭下去迟早要拖人民群众的后腿。

    他满脸柔和的笑意浸在这一片红艳之中,带着暖风拂过她的脸颊,醒了?

    “嗯。”任小茴实在是觉得憋气,从床上坐起来说,“我这就去做饭。”

    司徒格也不逗她,看着她穿好衣服急急忙忙的逃出卧室。

    他这才起身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朝落地窗望去,还好昨晚将手机关机,要不然老天连这样的时光也吝啬得不愿给他。

    拉开窗帘,井然有序的阳光顿时慌乱起来,争先恐后直扑到男人的头上脸上身上,处处都不放过。而湖泊中央正倒映着它们的主人,好似很享受刚刚拉开的这一场帷幕。

    任小茴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厨房,将昨天到现在的事情一个情节不放过的回忆了一遍。终于意识到她任小茴的人生从此拐了一个弯儿,遇到了一个人,以后便要手牵手的走下去了。

    婚姻,将带给她的又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呢?

    是每天早上起来给心爱的人做早餐?然后去书店,中午再回来为他做午餐,下午继续回到书店,晚上回来做晚餐,然后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偶尔,看看电影,旅旅游啊。

    然后,平平淡淡,甜甜蜜蜜。

    这样就挺好,反正她任小茴的人生本来就翻不起千层浪,能跟司徒格结婚就已经是万丈波浪将她拍在沙滩上没死还送了一个梦中情人的奇迹了。

    抱着这样一种美好的憧憬,任小茴开心极了。

    谁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了,谁说长久的婚姻就是将错就错了。任小茴觉得那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没有学会在婚姻里找到亮点,她觉得吧,不管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总是有它正确存在的几个点,只要守住这几个点,神马都是浮云啊!

    为此,她决定换身衣服出去买菜。

    刚走出厨房就见司徒格已经西装革履从卧室出来,容光焕发如春风一样飘到她的面前,亲了亲她的小嘴,温柔的说,我要去忙了,有事打我电话。

    任小茴还在脑海里努力的寻找挽留的话,只是没张口说出来他就又飘到了门口,开门,关门,消失在视线内。

    偌大的空间随着关门声悄然寂静。

    任小茴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肯定是着急着去解决昨天他爸突然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如此想来,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她任小茴不想多多思考的事情,多深入一毫米也不可能。

    跑到书店的时候齐名刚送走了一个客人,任小茴三下五除二跳进店里,开心的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齐名只是轻轻瞟了她一眼,觉得肯定是心理在作怪,虽然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大大咧咧吊儿郎当,但似乎多了一种叫女人味儿的东西,就连那张难看的大圆脸也贴上了气质的标签。

    试问,他又怎么能对这样一个脱离稚气的女人所呈现出来的美好气息有所抗拒呢?

    他本以为这个女人结了婚肯定把书店抛之脑后,美美地享受新婚燕尔的甜蜜去了,怎么说也得半个月之后才会出现。

    “没你在啊一直都挺好的。”齐名放着平常心说。

    任小茴居然没大没小的又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说,瞧你说的,那干脆转给你得了。

    齐名一时间恍惚,这女人肯定还没结婚。

    “我不介意啊。”齐名突然裂开嘴,笑着说,“刚好你欠我那两万块钱可以抵消。”

    任小茴立马拉下脸,死瞪着他欠抽的笑,然后二话不说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没好气的说,走走走,没有你我这店照样可以活。

    齐名本来腿伤就还没有好,一瘸一拐被任小茴推着还踉踉跄跄的,恼火的甩开她的手说,那你赶紧还钱,我刚好想出去玩一玩,手上没钱了。

    任小茴立马停手,一脸讨好的笑容对准齐名不耐烦的双眼,好言好语的问,你要去哪里啊?

    “不用管我要去哪里,反正是要花钱的。”齐名才不跟她来这一套。

    “刚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样对你,欠你的钱等我今年年底赚了钱肯定还你。”任小茴百般讨好。

    她说的是今年年底,现在才是年初,而且还是赚了钱,意思就是没有赚到钱也还不了。

    齐名才不会再上当受骗了,这个变脸比变色龙还要快的女人,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还真以为那钱是白拿去的。

    “你这不是刚傍上一大款嘛,瞧那婚礼的阵容,只要你一开金口,那银子还不哗啦啦跟流水似的往你怀里钻啊。”一板正经的冷嘲热讽说,“哎,现在啊,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可不能再抠了,要不然老天也会看不下去的。”

    任小茴不乐意了,她最讨厌听人说是自己死命贴给司徒格的,苍天可鉴,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十年情感走过来的,谁跟她说她傍了司徒格她就跟谁急!

    “还钱就还钱!”任小茴很有志气的说,“三天之后,等我凑够了两万块钱,一分不少的给你。”

    齐名最喜欢看现在任小茴的样子,明明就是没法子的事情却非要死撑着,好像什么都不在话下。他知道她知道他只是这样说说而已,等过了就忘了,三天,三百天也一样。

    但是,这次他决定不再让她钻空子。毕竟,她现在是有钱人的老婆了。

    “那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我来取钱。”齐名摆出一个OK的姿势,冲任小茴微微一笑。

    任小茴气得脸都绿了,一直瞪着齐名不说一句话,等到他要转身的时候才冷冷的发出几个字,你这什么意思!

    她任小茴今天能把这家书店继续营业下去不容易,当初开店时候的种种困难都被一一克服了,虽然也有想过放弃,但是现在贴了本钱也舍不得放。

    好在有齐名的支持,她一直都对他报以一颗感恩的心,日夜不曾忘过。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她日夜放在心上的人居然明目张胆的找她要钱,理由是她现在嫁了一个有钱人!

    任小茴无法接受这样的亵渎,虽然她确实是嫁给了司徒格,而司徒格也很有钱,但是,她任小茴是有胳膊有腿儿的人,还能靠这胳膊腿儿创造劳动果实,她凭什么要问司徒格要钱!

    她感到心寒,不就是一不小心飞到枝头当了凤凰,他齐名怎么就这样把她看成那种女人。

    齐名一见这架势好像不对,他只是找她要钱而已,没啥别的意思。转念才想起任小茴曾被雷电击中过的神经中枢,无敌思绪的延伸,肯定没好的。

    “我确实是要出去一趟寻找灵感,好多读者都在催我开新文,我也确实要为他们做点什么。这次受伤住院的钱,还有上次去哈尔滨,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目前欠我钱的人就只剩你一个,我也实在是没法子。”齐名说得很真诚也很无奈,一点儿也没有掺假的嫌疑。

    这不说出来还不知道,一说出来才发现,其实他也不容易。

    从任小茴的店里出来之后齐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将在未来的三天都见不到任小茴,这让他又后悔了刚才对她的咄咄逼人。

    他像游魂一样在大街上游走。

    以往跟任小茴在一起压马路的时候,看着车水马龙也从来没有感觉到滚滚红尘带来的某些忧愁,即便是下雨了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哀伤。

    那时候,他看到的只是,哦,人在走,雨在下。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人影背后或者大雨之中腾起的伤感情怀,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客观存在着。

    用当时任小茴的话来讲,人世间哪有那么的伤去感那么多的愁去忧啊!什么伤感啊什么忧愁啊都是那些孩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非得整出一无人能懂的悲情世界让别人去猜。

    齐名说她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任小茴就来劲儿了,神气的说,我腰疼的时候他们都还在吃奶呢!

    任小茴之所以这么神气皆来自于她对这个社会乃至整个世界的独到见解,她认为,主观意识一定要建立在客观存在的基础之上。

    齐名虽然不敢苟同,但任小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关键还是看你怎么活。反正横七竖八都是一辈子的事儿,通透了就是爷,卡死了就是孙子。

    此时此刻的齐名觉得自己就是一孙子,要不然他不会连下一步踏到哪里都不知道,好像四面都是厚厚的城墙,走哪都找不到出路。就连那些跟他毫无关联的行人车辆看着都他妈觉得悲伤,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就是特他妈的悲伤!

    这也许就是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区别吧。

    不知不觉眼前出现了品珍楼几个楷体字,他想起前段日子在这里看到的司徒格和那位极漂亮的女人。

    司徒格从家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到了品珍楼,与他们商讨昨天父亲被抓的事情。他端起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桌前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稍微抿了一口将茶杯放下,这逼装得令在座的都丝毫不敢怠慢。

    “那就让他在里面多呆些日子。”司徒格轻笑着说,“我也好轻松几天。”

    “可那老头子明明就是冲着你来的。”文弱书生很紧张。

    “慌什么!”阿岚突然吼了一句,声音并不大,继而又酸溜溜的说,“好歹人家现在也是有妇之夫,这被窝还没捣腾热乎,怎么能拉出来。”

    司徒格就这样笑出了声儿,口吻变得颇为愉悦,看着大伙儿说,还是阿岚了解我,所以,这件事情就先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阿岚被司徒格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红玉他们也都面面相觑,没有多说。

    等到红玉他们都走了之后阿岚横在司徒格的面前,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爱上她了。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司徒格勾了勾嘴角,不知是笑还是些许无奈,淡然的说,别闹了。

    “你回答我!”

    也许是太过用力,眼眶最终承受不住泪水的分量,如雨而下。

    “没有。”司徒格伸手擦了擦阿岚脸上的泪水,柔声说,“你知道我爱的是你。”

    阿岚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狠狠的搂住他,恨不能双双就此嵌入对方的身体,链接在一起永不分离。

    她哭着说,我怕你爱上她了。

    司徒格的心突然抽住,想起今早任小茴假装沉睡的那张脸,就像刚生出来的嫩芽一样,还很新鲜的保存在脑海里。

    他轻轻的将怀里的女人松开,微微俯头看着她娇人的泪脸,柔声说,别想太多。

    在任小茴眼里,他现在是不是不应该跟别的女人有所纠缠?

    就在司徒格还在想着任小茴对此事的反应时,嘴唇突然被人堵住,宛如水蛇般的舌头滑进自己的口中,像被砍掉了尾巴一样疯狂。

    司徒格条件反射想推开,却在片刻的停留之后将她箍在怀里,深深的吻在了一起。他们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数日之后突然遇见了绿洲,贪婪得几乎失去了人性。

    阿岚彻底着了魔,一只手牢牢的抱着司徒格,一只手急急忙忙的脱掉身上的衣服,希望再多出一只手来。可司徒格的手一直都没有动,嘴也只是用力吻着她而已,根本没有要下一层的意思。

    她很着急,曼妙的躯体不住的蹭着司徒格的敏感区,舌头也从司徒格的口腔退出来从他的脸上一直舔到脖子,骚动不安的说,我快受不了了,你知道我整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她趴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说,我不想你结婚,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滚烫的泪水沿着松散的衣领滴进司徒格的胸膛,就像汽油突然遇到了一团小火苗,轰的一声没有爆炸却瞬间燃烧了全部。

    “我很想你,每天晚上只能把他当做是你,要不然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司徒格猛地一个转身将阿岚抵在墙上,深情的吻着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就像曾经他们做的那样。

    他似乎是在弥补曾经对她的诸多亏欠,也似乎是对曾经做最后一次冗长的结束。

    司徒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阿岚挽着他的胳膊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齐名就坐在对面的桌旁,喝着茶,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

    “可真是巧啊。”齐名走到司徒格的跟前笑着说,顺便瞧了一眼他身边这个漂亮得滴水不漏的女人。

    齐名之前有想过这样一天,他觉得那个时候的他肯定是开心的,说不定还会跑到任小茴面前落井下石一番。可真正看到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倒宁愿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他司徒格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爱着任小茴。

    也是在这时,齐名才明白,不是他不去挽留任小茴,而是知道自己没有梦,很渴望保住任小茴的梦。

    他不敢想,若是有一天任小茴的梦被打破了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与其去思考梦破之后的事情倒不如给她这完好无损的梦布上一个结界。

    司徒格也看了阿岚一眼,若无其事的笑着说,是挺巧的。

    虽然心里也会有些不安,但相信齐名不会告诉任小茴,对于这一点,司徒格还是很有信心的。

    阿岚见此,将司徒格的胳膊箍得越发紧了,笑得也很妩媚,可谓风情万种,好像是特意要让对面这个男人告诉那个脑子跟猪一样简单的女人,司徒格就算跟她结了婚,也照样没把她放在心上。

    这是作为一个女人的优越感,阿岚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齐名呵呵干笑了两声,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绅士,就算他司徒格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结了婚也没有想过从中去搞破坏。可这个男人居然在婚后第一天就给她掌脸,这无疑就是把他直接踩在了脚底下。

    操他狗娘养的!还有脸在这里跟他说巧!

    他不想打人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脑子在说话,而是按耐不住的拳头。

    司徒格没有想到齐名会突然朝自己脸上抽一拳,按照他的思考,这个男人会知趣的走开。

    好在这一拳不是很疼,可能跟他的腿伤未好有关系,毕竟支撑点只落在一只腿上。

    司徒格在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快感,甚至渴望那拳头来得再猛烈一些。如果这便是他做了错事的惩罚,是不是还太轻了些?

    阿岚却已火冒三丈,但又是一介女流之辈,心疼的扶着朝后跄了一步的司徒格,冲旁边大吼一声,服务员,把这条疯狗给我拖出去!

    话毕不多久就冲出两个身材一般的男人,就在快要接近身体的时候,齐名迅速伸出左手将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腕一拧,一声疼叫声朝前用力一拉,与此同时,右臂胳膊肘直接狠狠的撞在了男人的颈部,一声哀叫便倒地。而另一男人见状立马将齐名紧紧的抱住,企图以此来束缚他所有的动作,不料被他一个后踢直接击中要害,疼得直接捂着小弟弟到地上打滚儿去了。

    “司徒格,不管你玩过多少女人,我都不计较,要不是看在你说爱任小茴的份儿上,我他妈就是把她砍了也不会交给你。”齐名面色平静,但每一个字却说得伤筋动骨,他能感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怪罪自己当初的不谨慎,怎么能将任小茴交给这种摸不到底的男人。

    可是,当初,他说他爱任小茴的时候,又是那么的真挚,完全不像是在欺骗。

    这个连男人都能欺骗过去的男人,真他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被任小茴爱去了。

    他真想扯着任小茴那头短发质问,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你他妈这么短的头发,那些见识都拿去喂狗了啊!

    “这一拳,我会记住。”司徒格恢复到往日温文尔雅的笑,淡然的说,“至于任小茴,你管得太多了。”

    “呵!”齐名冷笑一声,“你要是觉得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说完便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一眼也不想多见。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正好,街道两旁赤裸裸的垂柳随风轻曳,完全不知羞耻,还试图取悦众人。

    齐名怒气冲冲的走到西街,远远的看着一瞬年华敞开着的大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簇光线落在门口,隐约可见任小茴正翻着某本书,专心致志的看着。

    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真他妈操蛋!

    在任小茴眼里,与司徒格的新婚生活固然还有些陌生,但时间一直都很强大,它可以让一切的陌生变熟悉,即便是在以后的熟悉中遇到摩擦也能成为一种习惯。

    这才结婚不多久,任小茴的习惯就是为司徒格洗衣做饭,并乐此不疲,就连坐在书店也时常在想着晚上要买些什么菜回去。

    如果说婚姻给任小茴带来了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她可以跟老妈一样把持一个家了,也再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晋级成为名副其实的女人。

    生活也如她所幻想的那样,司徒格会带她出去看电影,晚上回来捧一束蓝色妖姬,空闲的时候甚至会陪她整整一天。

    入春之后的阳光每天都很充裕,剥落着残冬最后一处荒芜,还原一年之计在于春的珍贵。

    齐名有时候路过西街,一瞬年华总是三天两头的关着门,就连之前约定好的三天之后去讨钱也化为泡影。

    他已经足足有十多天没有见到任小茴了,思念就像一群嗜血的蚂蚁,成群结队的爬进血管,其实也不痛,就是奇痒无比。

    再见到任小茴坐在书店好像已经是一个世纪之后的事情了。

    弯弯的眉眼并不是很专注的盯着书,温润有光泽的嘴唇禁不住的咧开笑了笑又含蓄的抿上,好像是故意在控制着,但不多久就又张开了,后来干脆直接倒书趴在台前自顾自的偷笑起来。

    齐名站在门口挡住了半屋子的光线都没能引开她的思绪,他只好咳嗽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任小茴偏头一见是齐名,忽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走到他的跟前笑眯眯的样子很神秘,兴奋的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跟任小茴在一起这么些年,她告诉过他很多很多所谓的好消息,但至今没有一个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所以他压根儿不想听,冷淡的说,我是来拿钱的,你先把钱还给我。

    一直以来,任小茴从来都没有征求过齐名的意见,他不想听是他的事,说不说自然由她说了算。

    “我怀孕了。”任小茴早已乐不思蜀,完全不顾齐名已经扭曲的脸,“我就要当妈了,你就要当干爹了,怎么样?高不高兴?”

    齐名看着她笑开了花的大圆脸,一时忘了思考,他只记得任小茴是半个月前才结的婚,怎么这么快就怀孕了。

    “我还没有告诉司徒格呢,正打算今晚给他一个惊喜。”任小茴说完自顾自的嘿嘿笑起来,转身踱步思索,未等齐名开口又忽然转过身,明亮的双眼看着他,“你说,我要怎么告诉他才会觉得是一个惊喜呢?还有啊,你现在赶紧发挥发挥你大才子的文采,给我们的孩子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我以前想的是司徒小任,现在想想觉得好土啊,你赶紧再帮我想一个。”

    齐名根本听不见她的喋喋不休,而是在想要是当初在某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直接把任小茴给上了,后面还有他司徒格什么事儿啊!

    他曾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机会,却在失去之后追悔莫及,如果月光宝盒能让时光倒流,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任小茴给办了,不管她喜不喜欢。

    他想起很久以前,晚上懒得送任小茴回去的时候只是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说自己长得很安全。但是他就不这样认为,说是有人饥不择食。

    后来也确实证实了齐名所说的话,但他宁愿自己从未说过。

    “这本身不就是一个惊喜吗?”齐名说的很轻。

    但任小茴却顿时大彻大悟,双手一拍,大叫,哎妈呀,还是你一语道破,看我这兴奋得都不知道哪是哪了。

    接下来便是任小茴不厌其烦的讲述她现在如何如何汹涌澎湃的心情,直到太阳快要下山。

    将卷门拉下来的时候血色残阳再一次吞噬了整条西街,古老房舍的屋角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直指天空,不屈服。

    齐名和任小茴并肩走在石板街上,曾经的形单影只如今成双成对,将那片绚烂的残阳也甩在了身后。

    这一刻的世界如流动的岁月一样沉静,不为任何人所动。

    他一瘸一拐走得很慢很慢,希望脚下这条街永远看不到尽头,就像他现在的心思一样深不见底。

    本就不是一味追求结果的人,自然懂得流连忘返这一路的风景。

    “你的腿没什么大碍了吧?”任小茴也刻意放缓了脚步,关心的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眼前这番景所误导,长久沉浸在司徒格温柔怀抱里的她几乎快要忘了,曾几何时也被西街这一天最后的昙花打动过。

    那时候她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大姑娘,却总会在这样的时刻想起多年之前那个黄昏下的小姑娘,也想起了司徒格,再怎么美的寂静黄昏也会觉得悲伤。

    好在岁月如梭,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跟他相遇相知相结合。

    “还好。”齐名静静的回答。

    空荡的街道回荡着他俩的声音,低沉而幽静。

    任小茴略微偏头看了齐名一眼,沉稳的侧脸迎上最后的落日,有种说不出的催人哀伤。

    也就几天不见,却突然平白无故生出一份陌生来,令她立马回过头去。她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只是平平常常的一眼,竟让心脏多跳了两下。

    前一秒钟还装着一肚子的话突然被封住,直到走到西街的尽头也都没再多说一句。

    临别时任小茴与齐名挥手说拜拜,齐名舍不得,还是问了句,他怎么没来接你?

    任小茴笑了笑说,他最近在忙他爸的事情。

    齐名了然的点点头,半久才哦了声。

    空气再次在上方凝结,最后一抹残阳也抛弃了人们落去,天色顿时暗了下来,还好有两旁的街灯及时点亮,围在他们身旁。

    任小茴觉得这样的相处不太适合彼此,便又冲齐名笑了笑说,我该回去了,还得去买菜做饭。

    齐名也微微扬了扬嘴角,轻轻嗯了声。

    任小茴转身,齐名却朝前挤了一小步,落在裤边的手也用力握了握,最终还是松开了。

    “对了,任小茴。”齐名冲走了十步远的任小茴叫了声。

    任小茴忽的转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你怎么都不请我去你新家坐坐啊。”齐名龇牙咧嘴的说,生怕被她看出破绽。

    她听完点头一笑,重新回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改天你有空就过来,最近我正在学做牛排,好给我尝尝。

    “牛排?”齐名故作夸张的质疑,“到底行不行啊?!”

    任小茴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就我这一身的天赋,区区一个牛排,压根儿,不成问题!

    “如此说来,我觉得现在就可以预定一盘一成熟的,趁早给你找个台阶。”

    任小茴撅起嘴又是一巴掌拍在齐名的胳膊上,很轻很轻,不像以往那么用力,笑着说,有你这么损人的吗?司徒格老夸我做菜好吃,现在几乎每天都回家吃饭。

    齐名觉得他们的对话可以在此告一段落了,便笑着说,那你赶紧回去,别让良人等急了。

    任小茴没好气的笑了笑才离开。

    像往日一样,任小茴将饭菜都准备好之后等司徒格回来,可是都过去两个小时了,门口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她掏出手机,试了几试都没有拨通。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格所以然来,每次想给司徒格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有诸多顾虑,不是怕打扰他就是怕他厌烦自己。

    她还不想做一个整天围着老公转的家庭妇女,从与司徒格走在一起开始,这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防线。

    时钟一分一秒滴答滴答的过去,任小茴看着电视,想着司徒格,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梦见司徒格回来了,还走到自己的跟前叫自己的名字,她很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好像被人用针线缝了起来,想叫也叫不出声儿。

    她拼命的挣扎抵抗都无济于事,突然,手中多出一份柔软的温度,快速蹿进她的体内,像一把利剑直接斩断了所有的束缚。

    任小茴被惊醒了。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却撞到了一个人的头,沉闷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而被撞的那个人正是司徒格。

    “你怎么了?”司徒格顾不了脑袋的那阵疼,关切的问。

    任小茴摸了摸自己的头,低声说,刚做了一个梦。

    司徒格也伸手去揉她脑袋刚刚撞击的部位,柔声笑着说,怎么不回房里睡,小心着凉了。

    任小茴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饭厅桌上还未动过的饭菜,忙起身说,你还没吃吧?我去把菜热一下。

    司徒格看着她走进厨房的单薄身影,曾被处理好的心绪又一不小心缺了一角,他不知道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

    在他所接受的范围之内,是不应该对这个女人产生一丝的杂念,就像她对自己的了解一样一直处在空白的状态。

    他好像还不是很明白日久生情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会感到猝不及防。

    司徒格决定走到厨房的门口,对那身背影说,我在外面吃过了。

    任小茴手中的锅铲停顿了一下才转身,笑着说,那你去洗,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司徒格轻轻嗯了声就转身走了。

    任小茴心里升起一丝的委屈,即便是吃过了看在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份儿上再吃一点儿又没什么关系。

    何况,她也饿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