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洗尽铅华

水汐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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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家祭前一日,宜歌奉命带着一些银制的器皿到了大司马家。原先只见宁府何等繁华,如今再见了这大司马家,方才知晓,这天底下没有最奢华,只有更奢华。相比下下,太子府都有些逊色了。不过也是太子府只赐予太子一人独居。大司马家族,家大业大。

    李家和宁家还有不同。宁府只住着宁家嫡系的一拨人,李家出了嫡系的主子们,还有些旁支,谋了差事的都在家族里住着。自然是庭院也多些。

    人多虽然嘈杂,可自然也有人多的好处,人多势众!

    宜歌带着几个丫鬟,端着祭祀用的器皿,跟着李府的总管到了库房。

    “姑娘且把东西搁这儿吧。”总管随手指了一个角落。

    宜歌心下知晓,这是不打算用的意思。只怕这银器不够贵重,入不了李家的眼。她自然也可以当做自己不知晓,搁下东西就走。反正也不会有人知晓李家家祭到底用了什么器物。可如果是这样,就枉费主子特意将她指使过来送银器了。

    “这祭祀用的银器哪能搁地上。”

    总管脸上一僵,片刻后笑道:“姑娘且看,这库房里东西都堆满了。也就只有这处可以放了。”

    “总管大可以叫人进来收拾收拾,腾出个地方放银器。毕竟是用来祭祀先祖的,总不能就搁在底下,仔细让人踩了。可是大不敬。”

    总管脸上有不自在了几分,讪讪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叫人过来收拾。”

    人叫来了,宜歌在外头看着他们在里头打扫粉尘漫天,立刻尖声道:“总管大人,虽说我不是你们府上的人,但是有句话不得不说呀。这明天就是家祭了,这器物要是蒙了灰尘可就不好了。”说着吩咐跟来的丫鬟去将银器端出来。

    总管连忙喊:“姑娘放心,用时会再有人擦拭。”

    “呀——”宜歌故作惊慌,“总管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些银器,可是请宝秋寺的大师开过光的。切不可在祭祀前,就清洗擦拭的。否则坏了修为,可不好了。”

    “这等大事,姑娘怎么不早说。要不姑娘将东西交给我,库房既然不能放了,差人便寻一处花厅放置。”总管脸色更加难看了。原本不过一件小事,既然太子送来了,收下就是。可现如今硬生生被逼得没处可放。这祭祀用的东西,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还真是让人瞅着不舒服。

    宜歌自然不会轻易将东西交给他,只是淡然一笑,步步紧逼。“奉了主子的命,送东西来。自然不能推脱。不如总管再带我们一段路,将这器物摆在祭案上,如此也不枉费,我们主子一片心意。”

    总管面有不悦,嘴上还是客气。“姑娘有所不知。这礼堂已经布置妥当,一切只能等明天破晓之时才能开门。”

    宜歌抬头看了看天,又问了一声,“敢问总管什么时辰了?”

    “姑娘来了有半个时辰了。”总管应酬了这许久,只觉得烦躁,又不好发作,只盼着她快走。这会儿宜歌倒是如了他所愿。“总管大人,我琢磨着我到李府的时辰是个好时辰,想将器皿搁下,也算是图个吉利。和你絮叨了这么久,错过了吉时。实在是罪过大了。”

    总馆一听,连忙想要挽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明儿破晓也是个好日子。到时我再将银器拿来也还赶得上。还请总管告知李大人一声。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总管大人了。”说着盈盈一拜,离了司马府。

    当宜歌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奚容时。

    他难得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交代给你,果然没错。”

    “既然送了礼,人家不用,那岂不是丢人。我从不干丢脸的事。”说这话的时候,奚容侧眸看她,依稀可以看见她眉眼间的坚毅,无端端让人觉得骄傲。只是这好强的性子,对了他的胃口。

    “既然做了这事,明儿个送东西过去的时候,可不能失了体面。”

    宜歌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你有人要找要用银子,去账房支些银子,往后慢慢还吧。”

    宜歌一愣,心中一暖。虽说他这人冷漠,有些事情上,也不至于无情。领了恩,下去账房。碰见楚红在后院和一个脸生的奴才讲话,见宜歌来了,便让那人走了。

    “小柏,大白天的你怎么没有跟着主子?”

    “主子回来了,就在华宏阁呢!”

    “难得这么早回来。”楚红淡淡一笑,“我去了。你出去玩的时候,小心些。女孩子家的,在外面瞎溜达什么?”

    宜歌嘿嘿一笑,小跑着往账房去了。

    楚红给奚容斟茶的时候,问了一句,“主子,是不是让小柏去账房支银子去了?”

    “是。”奚容低头看着书,一手接了茶,闻了闻,“听说那丫头,会煮雪顶含翠。”

    “雪顶含翠是什么?”

    奚容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轻声道:“没什么!”连跟在他身边,养尊处优的楚红都不知道的东西,那丫鬟居然会泡。说她出身贫贱,他怎么也不信。

    “主子相信小柏真的在找人?”

    “无论是不是在找人。如果给点抚恤,叫她做事留心,便值了。”

    “奴家懂了。”楚红温婉一笑,掩下心头的苦涩。

    是夜,天香阁内,宜歌一身男装,飘然而至。

    紫柳在台上弹琴,打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心神恍惚。一曲罢,她盈盈起身,如水的眸子一转,秋波隔着这老远就传到了宜歌眼中。宜歌淡淡一笑,站起身朝着她的闺阁走去。

    玫红的纱幔在风中摇曳,柔软的身躯,无力地伏在桌上。双眼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宜歌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侧过头看外头的月亮。

    “姑娘今夜一曲《采桑》实在悲凉。”

    “《采桑》调子很欢快,也只有公子听得出来,曲中的不欢。知音难觅。”紫柳端起了酒杯,“我敬公子一杯。”

    “姑娘为何闷闷不乐?”

    “公子可知宁将军府?”

    “略知一二,权倾朝野。姑娘和将军府上什么人有牵扯不成?”宜歌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痛快。

    紫柳伸出手,轻揉着宜歌的眉心,“公子不必伤神。左右不过是一个贪恋美色的富家子。我自不必拒绝他,等他腻味了,也就放过我了。”

    “宁家什么人?”宜歌感受着那温软的手指,只觉得柔情似水。同样身为女子,她都觉得酥软入骨。

    “宁二公子,花了大价钱,将我包下。如今他不来,我也不用伺候其他人了,图个清静。”紫柳说笑着,落寞异常。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宁二公子这等家世,有他做依靠。你也无忧。”

    “也只有公子,不会对奴家这种出生的女子,没有鄙夷。”紫柳说着淡淡一笑,起身进了内室。宜歌不方便进去,就在外头等着。片刻后,一个绰约的身影,娉娉袅袅地走了出来。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那么娇艳,反而是清清淡淡的,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洗尽铅华呈素姿。”宜歌赞叹。

    紫柳脸上一红,“公子见笑了。奴家以为,和公子相交,实在不必戴上那么精致的妆容。真实更好。”

    “姑娘如此相待。小生实在受之有愧。”

    “公子找上紫柳,定不是贪图我年轻貌美。若是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将整颗心都交出去了,女人总是义无反顾的。纵然知道是利用,也傻傻地接受。

    “我想知道些什么,我也会自己去查。怎舍得劳动姑娘。”

    紫柳舒心一笑,且不论他是否有心利用,就凭这句话,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