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离开

宁铭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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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连成英自问。忽见前面拐角处有个小门,小门里面透些光线。

    他疾追过去。

    ()

    连成英一脚踏进那扇门,里面好深一条走廊,外面是天井,天井里种有一棵大桑葚树,走廊内侧,放着一列的棺木。棺木又大又新,地上也很干净整洁,看情形是贵宾区,存放大户人家的眷属的地方。

    他十分狡猾,先是细细观察那些棺木有没有动过的痕迹,然后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矮梁架上面空空的,然后瞄瞄天井对面的一扇土墙,均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挺直了身子。

    他直望前方,但见走廊深处有些灰暗,像是接了一座耳屋样。

    倏然间——

    “里面去了,王八蛋!”他快速往前冲。

    就在三两步迈出,突然——

    一段木棍在第四口棺木的下面横了出来,挂住他的脚,连成英猛地一跳,横木就勾起来,棺木底下的人也拽了出来。

    本来,疾跑中的人要是被挂住脚的话,肯定会往前倒,因为他的体型超肥,冲势太猛,是以里面的人也带了出来。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成英立定身子一看,是一个灰长衫白头发白胡须的糟老头子,驼背弓腰像拱桥,他先误以为是鬼或者是死人,迟疑了一下。

    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这个人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样子,先拂去衣服上的尘土,然后拿起地上的黄烟筒,烟筒脑朝前点了点连成英,好像是老子教训儿子,训道:“胖和尚,你打烂那么多东西,要赔钱!”他的白头发很长,遮住了脸,声音是从头发里传来的。

    听声音不是很苍老,清越爽朗倒有些像是倒明侠君之音。

    “赔你老娘!去死,老鬼!”怒气上头的连成英不管他是谁,一脚扫来,势如大斧砍柴。

    这个时候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时刻,若有神挡杀神佛阻砍佛的,管你是老头还是明侠君,和尚连成英心里一个字:杀!

    不料老头轻轻一跃,避开去了。

    一脚落空,和尚连成英冒火啦。

    他一个右手大拳擂去,约有五百斤力。

    那个老头突然直起了身子屈膝顶起,支开重拳,来一记下冲拳,撞开连成英的拳头。

    看样子是受了伤,那老头有点力不从心。他拳打去,长须飘拂,身子也往前冲。

    连成英两手同时出击,攻向那糟老头。

    那糟老头中了一拳,口吐鲜血,退向后面的大棺木,余势未减,大棺木撞墙咔啦散了架。

    糟老头子不反攻不护身,而是后跃蹬上木凳,将身上的灰衣服和白头发一下蜕去扔向连成英,蒙住了连成英的脸。灰衣服也是死者穿过的,又臭又酸,腐朽的怪味道让连成英呛的要吐,道:老鬼头,你……你……

    衣服脱去,老头子成了年轻儒生,不过是个脸色苍白欠血色的儒生,越过棺木,大袖一飘,腾向走廊深处。

    “死书呆子——”连成英凶凶吼叫,他认得这个人是明侠君,却叫不出名字。

    发现了敌人,连成英狠甩灰衣,拔腿就追,快若离弦之箭。

    快到长廊深处的耳屋木门,也就要抓到前一尺距离的明侠君了。

    “啊!”

    司徒涵雨一声尖声怪叫,自上面屋梁发出。

    随叫声而下的,是一个人,挡住了快跑过来的连成英。

    严格来说,掉下来的不是人,是个死人,因为他一掉下来就伏在连成英的身前,任由他挥拳猛揍,却是毫无反应。

    就在他挥拳狂揍那个死人时,上面又是一筐灰烬洒泼了下来。

    连成英上次上过当吃过亏,对这些灰很是敏感,他立即闭眼往外面天井里撤,刚到天井落定,就在这一瞬间,对面屋梁上守候已久的无名老头端起手里的一盆煤油泼了下去。

    侥幸躲过这边是灰,却未避开那面是油,对连成英好像是妖怪面对众神天降,顷刻四面楚歌,无处可躲。

    满身是煤油,明侠君闻声返回扔来一把点燃的香烛,离手而去。

    连成英顾此失彼,乱了阵脚,不知道是该去抓人还是该除去身上的油与灰,就在这个时候,火烛已经到了背上。

    大火燃起,胖乎乎的和尚连成英成了一团庞大的火球,在天井里猛滚疾撞,呀呀怪叫,他撞得墙壁嘭嘭响,撞得桑葚树拦腰折断,撞得大柱子摇摇晃晃。

    管他有没有死,活不活得成。无名老头跳下来,大喊一句“涵雨丫头!快溜——”

    司徒涵雨高兴得哈哈大笑,跳下梁头。

    让她高兴的共有两件事,第一是敌人连成英被火烧着,不久将成为烤肥猪。第二就是听到自己的干爹会开口说话了。两者皆在,何乐不为?

    “干爹——”司徒涵雨听到干爹说话了,不是聋子,不是哑巴,沟通问候不用打口语,心里不知道多高兴!“你怎么在对面屋檐下?”

    无名老头道:“不藏对面檐下梁头能让他中计吗?”

    司徒涵雨问:“藏木门里面不是更好吗?”

    无名老头道:“里面的通向外面小街的后门。”他转身欲走。

    “干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司徒涵雨问。

    干爹无名老头道:“你以前只知道来这里穿新衣服。”敢情是司徒涵雨以前经常来这里穿那些新衣服布鞋,应该是她要认这个无名老头为干爹的原因之一。

    司徒涵雨见干爹无名老头想开溜。

    “干爹——我要救他!”司徒涵雨望着明侠君不动了。

    “唉!”干爹无名老头一声叹息。

    明侠君似乎多次受伤,快不行了,扶墙摇摇欲坠。

    父女二人一同架住倒明侠君越过这扇门,往右边耳房方向奔去,呼呼快步出了义庄。

    时已上午,偏僻之地,行人寥寥无几。

    两旁是菜地,小道上,三个人走得急。

    明侠君担心和尚连成英还没有死,奋力挣脱两人,摇摇晃晃折回去。

    明侠君一走,司徒涵雨不知该何去何从,秀眉微攒,道:“你……你……”

    “由他去吧,会回来的。”无名老头胸有成竹的样子,继续走。

    司徒涵雨望望倒明侠君,望望干爹,然后追上去。

    “干爹,告诉我,你们刚才怎么下圈套将和尚烧死的?”司徒涵雨好奇的问。

    她一直以为干爹是又聋又哑的老头,也不知道这样的干爹一下子怎么如此聪明能设计将和尚连成英烧死的。

    无名老头道:“他的主意——”指了指那个走路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明侠君。

    司徒涵雨追问:“你们本来认识?”

    无名老头摇摇头。

    “干爹——告诉我嘛!”司徒涵雨娇嗔道。

    无名老头被扯停下了脚步,道:“嗬嗬,小丫头,嘴巴那么甜!”他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一套灰色土布衣服称得憨厚无比极像是老庄稼汉,但是那双神光熠熠的虎眼却让没有那么简单朴实。

    认识不久的干爹,突然会说话,司徒涵雨好像觉得不可思议。便好奇的问:“干爹,你为什么要装聋作哑,看管义庄?”

    “喔?涵雨丫头!”干爹无名老头立定身子,笑呵呵道:“下次人多的时候别叫我干爹喽!”

    “为什么?”司徒涵雨反问。

    无名老头往明侠君去的方向手一指,道:“因为他——”

    “他?死书呆子?”司徒涵雨一头雾水,大眼一瞪,充满疑问。

    无名老头点着旱烟,吧嗒吧嗒抽,郑重的说:“他不是书呆子,他是一个退隐江湖的杀手,他的是当年杀过许多贪官污吏的杀手明侠君。”然后自言自语道:“干爹来这里的目的与那个和尚连成英一样,同是报仇,不过他是为了杀人,我是为了救人!”

    “杀人?救人?”司徒涵雨越来越糊涂。

    “对!和尚连成英是为了报仇来杀明侠君,我是为了救……”他没有说下去。事关重大,不宜张扬让他想起了组织的规矩。

    “要杀死书呆子,直接在桃花客栈下手就行了!”司徒涵雨以为明侠君就长期在桃花客栈的。

    无名老头熄灭烟筒,道:“明侠君也是五年前大名鼎鼎的杀手,他神出鬼没,如云似雾,无踪无影,要找他的人多呢。所以才会放出风声,说已经死了。据我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其实,江湖传闻明侠君神出鬼没,只是他的易容术厉害罢了,这也是他杀死比较成功之一,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这个优势。

    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徒涵雨茅塞顿开,眨巴眨巴大眼:“这就是杀手明侠君?”她挠头自问:“不是那个罗云婷要找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哦?对了,和尚连成英逮住了罗云婷,我碰巧救了罗云婷,然后罗云婷点名要找明侠君,很快明侠君就要杀和尚连成英……”

    司徒涵雨徘徊几步,嘀咕道:“杀连成英……”

    无名老头道:“涵雨丫头,你快去找明侠君——”原来,这个无名老头不但认识明侠君,好像来头不小。在义庄潜伏了两个月,昼伏夜出是所谓的懒的出奇,装聋扮哑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是另有企图是什么?

    这些,作为偷字辈的司徒涵雨不管了。

    下一刻,她马上朝义庄里面奔去,追上明侠君。

    义庄耳房的天井里,明侠君对着空空的天井发呆!像个傻子似得!

    “和尚连成英呢?”明侠君喃喃自语“罗云婷呐,我终于失手了……”

    司徒涵雨明白了,肯定是和尚连成英逃跑了。她马上攀上屋顶,屋顶上面,纵飞过五六个房子,不远出的路上,一个粉红色衣服的女子搀扶一个黑乎乎的胖子朝大街走了,走远了。不消说,那是桃花红,救走了连成英,回“衙门”去了。

    那一刻,她很清楚,和尚连成英被一个女子救走了!

    返回义庄,明侠君已经躺在大厅地上睡着了。显然,对手连成英逃走对他的打击很大,几次都没有将对方杀死,而且用智也没有办法将对手拿下,大大出乎明侠君的意料。他现在也不去研究对方连成英是不是一个人在杀人嫁祸自己,还是团伙在操作这事。

    他只想好好休息。

    地上的他脸上十分自然,安详,好像是解脱升天的罪人一样,是呵,杀手没有了任务,当然是一身轻!

    杀手失手,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那就是声名尽毁和被杀,没有了声名,对于职业杀手,比死更难受。

    但是明侠君死不了,他的心愿未了……

    “明侠君,你醒醒——”司徒涵雨跳下来将他扶起来,,她以为明侠君死了。“你不能死,不能死——”看样子,她快要哭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也没有错。一看到生离死别,就知道哭!

    她想哭,是有原因的,她不像明侠君那么冷血,她是个流浪江湖的女子,她虽然是有点贪财,那是职业和生计所迫,想想如果自己家庭富裕,谁愿意去干些偷盗的事呢。从小就缺少父爱母恩的女子,长年与猴子为伴,直到明侠君的出现,让她觉得人家还是有友情道义所在,因为明侠君身上有执着与一种变相的清高让她着迷。何况,明侠君本来就长得英俊,快到二九一十八年华的大姑娘家,怎么也会为自己的未来动动心思的嘛……

    说来话长,就是一句话,她认为跟明侠君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明侠君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了眼,道:“很久没有休息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这是明侠君第一次说了一句像样的人话,谁听了都高兴,连司徒涵雨听了也很高兴。

    她睁大早已湿润的眼睛,道:“你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

    对于别人,或者这只是一句平常的话。

    但是对于一个孤儿,一个孤儿训练成为的小偷来说。这是一句无比关心的话,出自一个少女,甚至连亲人都没有的少女吔。那种情愫,那种心情,是每一个刀剑生涯里打滚的江湖儿女可以体会的,同时那种感觉是任何笔墨所难于形容的。

    明侠君能理解,他不想去理解,很像在逃避。

    没有一句感谢,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明侠君不再说话,他真的睡了,就是那么的奇怪。

    现在和上眼“享受”了,好像天塌下来,也要先睡完这觉再说。

    睡觉对他或许是种疗伤的借口,更多的是这觉好梦估计是一场仪式,像是生离死别的仪式。

    可是这一觉睡不了多久了。

    ()

    本节完

    清乾隆二十六年,木兰围场的秋季狩猎大典。

    正当众多王公子弟准备一展身手时,忽然一个侍女惊慌失措地大喊:“天啊,罗环驭格格不见了!”

    这一呼非同小可,不但罗环驭的父亲果亲王弘瞻大惊失色,责怪自己不该带宝贝女儿来这里。就连乾隆也担心至极,罗环驭是他和太后最疼爱的小格格,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于是,他急忙命令身边的傅恒、纳亲等人停止狩猎,四处寻找十二岁的罗环驭格格。

    天逐渐黑了,众人依旧没有一点罗环驭的消息。

    漆黑的夜,木兰围场四周充满了恐怖的气氛,还不时传来一些野兽的喊声。罗环驭在幽深的丛林里胡乱走着,越走越害怕,心里懊悔极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听奶娘的话,不要到处乱跑才是。都怪自己太淘气了,追着一头鹿跑进来,结果不但鹿没追到,连鞋也丢了。更荒唐的是,自己在这围场里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去。一想到这里随时有野兽出没,自己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围场里,罗环驭吓得直哭。

    就在有些绝望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很遥远的马蹄声。起先她害怕地圈紧了自己,全身戒备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近,她隐约看到了一个人正骑着马朝着她的方向越来越近。慢慢地,她看到了一个头戴一品红宝石礼帽,身着大清三眼花翎官服的人快马加鞭往她的方向赶来。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自幼生于皇室的罗环驭不会不知道一个如此穿着的人必定是达官显贵,一时有些绝处逢生的激动,连话也说不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学士富察傅恒。他文武双全,官拜一等忠勇公,是百官中惟一一个被乾隆授予三眼花翎的人,可知其身份的显贵。

    此刻,他早已看到了夜幕下罗环驭娇小瑟缩的身影,急忙勒住缰绳,翻身跳下了马。“你是罗环驭格格吧?”

    低沉也并不太温柔的声音令罗环驭撤除了眼里的戒备,令她的心猛地一阵悸动。她抬起头不禁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回答他的问话。这才看清了傅恒俊朗清秀的脸孔,那高大的身形,果敢勇猛的气势,好像天上的神将下落到凡尘一般。

    “我带你回去!”傅恒补充了一句,随即轻轻地,不容反抗地将她瘦弱的身躯抱上了马,自己也一跃而上,一向冷漠的他做了一件出乎寻常的事——他解下了自己的黑色披风,动作及其轻柔地系在了她的颈上。

    二人的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靠得很近,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粉嫩袭人的清香,他那一向冷若冰山的心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到,顷刻间塌下一方……

    “我们走吧!”他好不容易镇定了情绪,强迫自己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随即策马疾行。

    靠在傅恒坚实的胸膛上,罗环驭的内心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信任感,原本的恐惧与绝望顿时荡然无存……

    这日,乾隆在宣武门迎接平定回疆凯旋而归的福康安时,一个侍卫前来报告:多尔衮五世孙淳颖逃离永平城。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蒙面的刺客突然冒了出来,剑刃直指乾隆。慌乱中,站在乾隆身边的傅恒立刻拔剑相护,在与那刺客交手之间,武功高强的傅恒很快占了上风。刺客眼看御林军将至,无法取乾隆性命,刺客只得趁傅恒的剑势稍有缓和之际逃走。

    那刺客用黑巾蒙着面,傅恒还以为此人是擅自逃离永平的前清名将睿亲王多尔衮的五世孙淳颖,因不忍他落入侍卫之手被乾隆处死才故意卖了个破绽,暗中助他逃走。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放走的并不是淳颖,而是令有其人。

    再说真的淳颖冒生命危险逃离永平城后,虽然暂时躲过了追捕,但在与官兵的轮番的打斗中,全身已多处负伤,尤其是手臂上被刺的那一剑,早已血流不止。眼看京城到处都是官兵,淳颖四下张望,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豪华的宅邸,看起来是后门,但一时情急,他也顾不了许多,使劲跃过围墙翻了进去。

    淳颖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座很大的府第,里面的景色很是优美,因为伤痛难忍,他看到眼前是门也就推门进去了,本来只是想暂时躲避一下,但他万万不会想到,他稀里糊涂闯进的竟是乾隆的亲弟弟——果亲王弘瞻的王府。而他此刻藏身的地方,是弘瞻的女儿——太后老佛爷的掌上明珠罗环驭格格的闺房。而今日,正是罗环驭格格由盛京返回京城的日子,此刻的王府上下正忙着恭迎他们的主子回府。也正因为如此,以至于王府的侍卫疏于防范,否则,以王府平日的戒备,淳颖一落地就应该已经被抓了。

    罗环驭马车刚到,九公主和恪公主就来到了果亲王府。

    巴图总管,和家丁仆佣等,全都匍匐于地。“九公主吉祥!格格吉祥!”

    她和罗环驭虽不是亲姐妹,但两人自幼都深得皇上和老佛爷的疼爱,感情也是好得没话说。这会儿,多半是还不知道乾隆被人行刺,从宫里偷溜出来找罗环驭叙旧的。这不,两人正支开了下人,说着悄悄话呢。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换衣服进宫见老佛爷去。”罗环驭说着便转身回房。

    各位不难想象当罗环驭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握剑的淳颖时那副惊讶的表情了吧。她吓得尚未来得及尖叫,淳颖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不许叫!否则小心你的脖子!”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罗环驭战战兢兢地问。王府的守卫怎么这么大意?

    “少废话,要是敢吭一声我就杀了你!”淳颖嘴上虽然这么威胁,但心里却并没有真想杀她。

    “你……你就是杀了我也走不出去啊?”虽然害怕,但罗环驭还是不忘提醒他。忽然,她瞥见了他流血不止的手臂,一时竟然忘记了害怕。“你受伤了,如果不赶快止血敷药,你的手以后很可能会落下残疾的!”

    其实淳颖的手确实疼得已经不行了,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疼痛难忍,不禁有些动容。

    “我……我对医术略知一二,可以替你上药的。”见他不说话,罗环驭又急忙补充道:“你放心,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进来的。”

    淳颖犹豫了片刻,但看到罗环驭诚恳的眼神,他选择了相信她。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因为他一放下剑,罗环驭就立刻打开柜门,取出了离开前放在原处的医药箱,利索地撕开了他的衣袖,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喷在了伤口上,又拿起药棉沾了些药酒轻轻擦拭干净了伤口,这才包上了纱布固定好。看着她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淳颖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感动。“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罗环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他居然不认得这是堂堂果亲王的府邸。“这是王府!我是罗环驭格格!你不是本地人吧?”这个地方全京城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王府?格格?!”淳颖感觉自己简直刚逃出虎口,又掉进了狼窝。要是早知道这里的乾隆弟弟的府邸,大概打死他也不会闯进来的——他一心要逃避乾隆的追捕,最后却自己送上门。

    “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怎么会进来这里的?又是怎么受的伤?”罗环驭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应该有什么苦衷吧!

    “我……我叫淳颖,因为被官兵追杀,所以无意间闯进了格格的房间,冒犯之处还请格格见谅!”虽然自幼被拘禁在永平,但该有礼数他还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罗环驭没有怀疑他的话,反而自言自语道:“谁那么大胆子,竟敢公然在京畿重地杀人,难道不怕皇上砍了他们的脑袋吗?”

    想起皇上,淳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此时,奉命捉拿刺客的傅恒带着大批的官兵已经来到了果亲王府。

    傅恒不但是当朝第一权臣,也是和恪公主的老师。二人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双方难免有些意外。

    “你说什么?皇阿玛被人行刺?”得知乾隆遇刺,和恪公主大惊失色,“那……他现在……”

    “回公主,皇上安然无恙。我是来此地捉拿刺客的。”傅恒淡淡回道,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

    “刺客?”和恪公主听到乾隆没事也就松了口气。“你会不会弄错了,刺客怎么可能在王爷这里?”

    “可是有人回报说,在王府附近发现过可疑人物。”傅恒虽是奉命追查刺客下落,但内心却并不希望淳颖真的落网。

    “那依富察中堂的意思,是要搜我果亲王府了?”说话的人是罗环驭的哥哥——靖南贝勒。

    “皇命在身,靖贝勒恕傅恒无礼了。”傅恒说完,随即下令搜查。

    房里的罗环驭和淳颖自然也听到了声音。

    “他们是来抓我的。”淳颖往窗口看了看,回头望了望罗环驭,“格格,我不想连累你,如今只有我出去跟他们回去领罪了。”说完,准备往外走。

    “哎!你不要冲动!”罗环驭拉住了他,“你安心在房里呆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就对了,外面那些人我会应付的。”

    “可是……”淳颖看着她,自幼对周遭事物的了解令他不容易相信别人,也不太相信一个才说了几句话的人——还是个和硕格格,居然会冒着窝藏朝廷钦犯的罪名替他拦住门外的侍卫。

    “不要可是了,来不及了!”罗环驭说着推开了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罗环驭,你不是要去见老佛爷吗?怎么还是没有换衣服啊?”看到她在房间里呆了半天,身上仍然穿着先前的衣服,和恪公主很是奇怪。

    “我……我有点不太舒服,所以休息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声音,发生什么事了?”罗环驭随口掰了个理由,脸上闪过了一丝心虚。

    “妹妹,富察大人是来捉拿行刺皇上的刺客的。”靖南贝勒解释道。

    “行刺……皇上?”罗环驭闻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目光正好与傅恒的相接。

    是他!

    是她!

    两人心中同时一惊,谁也没想到多年后的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几年来,那张狼狈的,布满泪痕的可怜兮兮的面孔他一直记忆犹新,自然也不可能忘记自己救过她的事,只是多年未见,没想到当年那个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成娇俏可人的绝色佳人了,不禁微微一怔。一向冷漠的他竟然轻轻扯了下脸。

    对罗环驭来说,富察傅恒这个名字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忘记过。他出现在她最危急、最脆弱、最无助、最恐慌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强大的支持力量。这些年来,虽然她人在盛京,却也时常想起眼前这个“救命恩人”的样子,想起他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还有……他那结实宽厚的胸膛。

    眼看官兵就要闯进房间搜查,罗环驭这才回过了神,急忙冲上前去拦在了门口,“这是我的房间,谁都不准进去!”

    被她这么一喊,傅恒也拉回了思绪,脸上恢复了原有的冰霜。他走上前了一步,道:“格格,我等也是公事公办!”

    “我……我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总之我的房间就是不许你们进去!”罗环驭虽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紧紧地倚在门前,不肯让步。

    可是,就在此刻,罗环驭和傅恒几乎同时注意到了房间门口的地上,有一滴尚未干透的血迹。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暗自忖道:“完了,这下被他抓到把柄了……”

    然而,傅恒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蹲下身低头蘸蘸血迹,然后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揭穿她私自窝藏刺客的事实,接着强行闯入她的房间抓人……

    他反而装作没看见似的盯着她心虚的脸孔看了一会儿,依旧那副六月里也能冻死人的表情。只是,缓缓来到了她的面前,不经意地朝那滴血迹踩了上去,以防另外有人发现似的。

    此时,二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这一次,她终于在大白天看清了他的长相。刚毅的轮廓轻易地勾勒出了他冷漠略带沧桑的脸庞,依旧那么俊朗,那么不凡,那么无懈可击……

    他冷冷地望着她因为心虚和担忧而皱起的眉头,不可否认即使那样的她也还是有着让人惊艳的美丽。一想到让她皱眉紧张的是此刻藏匿在她房间里的人,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有点糟。

    这一刻,就连房里的淳颖也是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出,手紧紧地抓着剑,随时准备着让它出鞘。

    “既然这里是格格的闺房,我们确实不宜进去搜查,想必这刺客也不会大胆到藏匿在堂堂和硕格格的闺房之中。我们走吧!”傅恒说着,别有意味地看了罗环驭一眼,转身离开了王府。

    直到确定傅恒和所有官兵确实都离开了,罗环驭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和恪公主也因为担心乾隆而先行回宫了。

    当晚,罗环驭得知了淳颖的真实身份——前睿亲王多尔衮五世孙。当年顺治皇帝因为多尔衮企图篡位称帝一事将其掘墓鞭尸,其后所有相关人等死的死,夺爵的夺爵,无一幸免。但是,淳颖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皇上不是他刺杀的。

    这一夜,罗环驭把淳颖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自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前不时浮现出几年前傅恒救她的情形……

    次日,罗环驭进宫见完太后,顺道去了和恪公主念书的览悦阁,不料身为公主老师的傅恒也在,两人再度不期而遇。

    “罗环驭,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那些四书五经快把我给烦死了!”一见到罗环驭,和恪公主就忍不住“诉苦”起来。“对了,傅恒是皇阿玛派来教我的老师,你们昨天已经见过了,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富察中堂。”罗环驭微微行了个礼,想起了昨天的事,脸不禁微微一红。

    “格格,昨天在王府多有失礼之处,还请你海涵!”没有错过她娇羞的表情,傅恒想起了她曾经与他共乘一骑的情景。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恐怕……”罗环驭想表达感激之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要提昨天的事情了吧!”傅恒用眼色暗示了一下她。

    就在和恪公主对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颇为奇怪时,有人来报说太后请她去慈宁宫一趟。于是,傅恒和罗环驭一起离开了览悦阁。

    御花园里,罗环驭几经犹豫,还是准备开口向傅恒道谢。没想到他却先开口了:“见到淳颖的时候,替我告诉他,刺杀皇上是不可能成功的,叫他不要白费心机,枉送性命了。”

    “其实昨天刺杀皇上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他。”罗环驭为淳颖辩解。

    “他这么告诉你的?”傅恒用很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你相信他的话?”

    “我……我相信不是他做的!”他没有必要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极力在他面前为淳颖解释,他感到心里很不舒服,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地变了调,“那是格格太容易相信人了。”

    罗环驭顿了顿,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中堂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他?”

    “那格格呢?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恒不答反问,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罗环驭一时答不上来,不自然地回过了头。

    “一个女孩子以后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如果昨天真的……不但他性命难保,就连你们果亲王一家都逃不了关系。你总不希望你阿玛和哥哥都因为你而受牵连吧?”他提醒道,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自觉的关切之意。

    “我明白!”罗环驭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单纯地想替他治伤而已。”

    “格格不用解释,傅恒并没有认为格格你和他一样,想要皇上的命。”傅恒淡淡地说。

    罗环驭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昨天中堂大人没有抓到刺客,皇上他……没有为难你吧?”

    傅恒摇了摇头,很感动她还能这么替他着想。

    事实上,昨日回宫,乾隆的确对他没有抓到刺客颇有微词,但怎么说傅恒也是朝廷重臣,自然也不会太为难他。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中堂大人!”罗环驭抬起了头,真挚地道:“这句话早在几年以前我就应该跟你说的。”

    “格格多心了。”明白她话里的深意,傅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听到这么多年来她仍然还记得他曾经救过她的事,多少有些意外,一想到自己几年来不是独自回忆那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一幕,脸上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喜悦神情。“公主一向直呼我的名字,格格也无需一口一个大人的,听起来怪刺耳的,还是和公主一样叫我傅恒好了。”

    “也好,那以后你也不要老是一口一个格格的,叫我罗环驭就可以了。”正说着,她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往后面的鱼池坠去。

    “小心!”说话间,傅恒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肘,使她免于跌倒。二人也因此对上了彼此的眼神,突如其来的四目交会令两人都有点心跳加速,谁都没有把视线往对方身上移开。

    由于御花园就在坤宁宫门口。因此,这一幕被刚好走出的皇后尽收眼底。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她就是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来到了二人身后。

    “富察大人今儿个真是好雅兴,居然在御花园赏起花来了。”皇后的语气显然带着奚落。

    “皇后娘娘!”

    “皇后吉祥!”

    两人各自行礼。

    “呦!这位就是昱格格吧?常常听皇上和老佛爷挂在嘴边,说昱格格不但知书达理,而且貌若天仙,把咱们宫里的几位公主都比下去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叫人一见就心生怜惜啊。”赞美的话从皇后的口中说出来,感觉倒更像是挖苦。

    “娘娘过奖了。要是没什么事,罗环驭就先行告退了。”九公主早就警告过她小心皇后,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她急忙跪安离开了。

    看到傅恒望着她的背影似乎有些不舍,本就生气的皇后更为恼火了,愤愤道:“看来富察中堂对昱格格还真特别关心啊。人都走远了还依依不舍呢。想必是瞧着合眼缘吧?不如改明儿个我跟皇上说说,让老佛爷把她许配给福康安做你的儿媳啊?”

    “万万不可!”这话一说出连傅恒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仔细想想,福康安无论从年纪还是身份地位上都和罗环驭很般配。可是,如果真那样的话……想到这里,傅恒只得低下头尴尬地对皇后补充道:“臣的意思是这事关格格清誉,娘娘不要说笑了。”

    “你既然知道有损格格清誉,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大庭广众的,举止要注意自己的身份!”皇后有些不依不饶。

    “是!”傅恒只得点头。

    这话说回来,傅恒乃当朝第一权臣,连乾隆皇跟他说话还得要忌他三分,皇后是不该得罪于他的,而他也没必要听从皇后的吩咐。可能这回是自己有些心虚吧,所以不敢不听。

    淳颖在罗环驭的果亲王府秘密地养了一段时间伤后,独自留书离开了。罗环驭想到与他的偶遇和他悲惨的身世,内心不免有点惆怅。【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