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宁铭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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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没有走远,再说没有见到那个人,怎么会走呢?她就在不远处的小河边洗脸,女人嘛,天生爱美,就是要死,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www.pinwenba.com

    现在她听到丫鬟的叫声,找到了?明侠君?

    这句话就像一支强心针扎在她的心上,她精神顿增,飞了似得来到了小雯身边。

    “司马琳!”她一眼就认出这个死去的女子。“司马琳,你比我早来一步,为什么?我本来要叫你一声姐,你要让给我的,以前好吃的好玩的你都让我,这个男人,你为什么不让给我?”

    司马琳是小姐的结拜姐妹,中原腹地洛阳的牡丹之“花”,比小姐大一岁,小姐是江南一枝“花”一次姐妹花在元宵夜花街上误遇恶贼强盗,险些送命。幸得杀手明侠君路过出手相救,明侠君名字也没有留下就走了。数年来两姐妹一直追随这个明侠君。

    两年后,再次见面,在洛阳的大街上,明侠君正在执行任务,被她俩姐妹花纠缠,于是就告诉她们:找最高最大的桃树。然后每个人一张纸条。

    第三次,就是现在相会。毫无疑问,那纸条上必定就是注明了今年今日此地相见的。

    现在司马琳死了,怎么死的,小姐不去理会,毕竟来说,今天她要找的是明侠君。

    多年的结拜姐妹,姐妹连心,跟男人相比,竟然如此的贬值,这样的情形,很是让人费解。

    很让这个明侠君费解。

    啪啪啪——

    三声掌声渐近,小姐主仆二人望去。

    一个和尚慢慢走来,他穿的袈裟很奇怪,颜色很怪,绿色的袈裟,恐怕是天下第一了吧。

    更奇怪的事情还有,两个绝世美女,一个丫鬟,一个青衣和尚,天蒙蒙亮时分在偌大一个桃林里见面,谁都无法想得通。

    “女施主罗云婷,你来迟了,你的姐妹司马琳已去了!”和尚弯腰施礼,双眉微闭,表情淡然。

    小姐罗云婷大为不解,她瞪大眼:“是你?是你?”她听出了这个和尚的声音,爽朗圆润的声音,明侠君的声音,尽管她只听过他的两句话。“逢君,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施主,你认错人了,贫僧从灵隐寺出门化缘,路过此地……”绿衣和尚始终没有抬头,双掌合十,转身欲走,道:“打扰了……”

    “且慢!大师请留步!”丫鬟小雯道。

    青衣和尚停了下来。

    罗云婷望着青衣和尚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罗云婷?地上的人是司马琳?”

    青衣和尚抬起头,慢慢睁开眼,道:“吾受人之托,来告之一声便去!”他再次施礼“贫僧告辞,就此别过!”他一旋身,如一股劲风掠过,转眼不见。

    罗云婷细细回忆这个和尚的背影,想:“怎么如此像一个人?没错,他就是明侠君,错不了!”

    “小雯,追!”罗云婷语出跃上了马背,与此同时,小雯也被她提了上来。

    驾!叱马追去……

    天色大白,桃花坞里桃花林,桃树枝上冒新叶。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细雨如灰。

    罗云婷两人同骑转遍了整个桃林,仍未发现青衣和尚的身影。再次回到坟前,司马琳的尸首就平平正正横摆在墓牌前,上面还盖着一件绿色袈裟,掩盖着半张脸。罗云婷看的清楚,就是和尚穿过的袈裟,错不了!

    如今,却不见了和尚,放眼望去,灰茫茫一片,满地的落花,满目的伤感。罗云婷心里好失落,明明是明侠君,见面却互不相认!那种落寞与悲伦,是局外人士无法体会的。

    “人呢?……明侠君呢?……”罗云婷喃喃自语。此刻,止不住两行泪夺眶而出,冷冷的泪水,就如这里的天气一样冰冷。混合着冷冷的雨水,滚落下来,没入黑色的薄纱间。薄纱内的红色棉纱早已被雨水湿透,自上而下,苗条的身段曲线添几分寒意。

    好一个“冷”美人坯子!

    堂堂一个逍遥山庄千金,什么角色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有听过,如今却是为了一个追寻六年的杀手而失魂落魄,实在是太诡异了。丫鬟小雯见主儿不语不悦,一个箭步将司马琳身上的绿色袈裟揭了起来。

    俗话说:狗仗人势。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弱,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判断力也不差,她就知道袈裟里面有什么秘密。

    其实,罗云婷也知道,如今她正死死盯着绿色袈裟,只是小雯动手比主儿罗云婷快了一些。这也难怪,丫鬟想拍马屁岂不是常事?

    等小雯的手一伸出,就要捻起绿色袈裟时

    “慢!”一声叫住。男人的声音,极像是刚才那个和尚叫声:“人死了,还不让她休息么?”

    语出,“嗖”又是一枚铜钱射来,打中毫无防备的丫鬟小雯的手腕。

    小雯手腕酥麻,绿色袈裟又跌落下去。

    她回过头,小姐罗云婷的速度更快,人已到了声音出处,一棵水桶粗的桃树后。

    罗云婷的步法很快,那丫鬟小雯的目光更快,却没有发现这个说话的人。

    这人在树上,跳了下来,如一张纸片飘落下来,落地无声。

    却见他年方二十出头三十不到,剑眉凤目,面若冠玉,一脸英气,丰神俊朗。一袭蓝衣,蓝帽,书生装扮,手摇折扇。

    罗云婷见他如此淡定,神情自若,奇怪了?春寒料峭,摇起折扇干什么?她心里十分疑惑:明侠君,是你么?

    她怕再次见到人,又不承认,先问清楚再说啦。

    书生不理不睬,似乎没有听到。轻步走向司马琳的尸体旁。

    小雯见主儿罗云婷的话不起作用,便生气地站了起来,道:“喂!你聋子呀?”她手指一指,前走两步:“我们小姐问你也!”

    罗云婷马上接口:“小雯,不许你这么说他!”

    小雯闭口,嘀咕道:“什么人物?架子那么大,不就是一个穷书生吗?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呢?”

    可不,时值清初1636年间,清政府不主张儒家治世,读书人不被重用是常事。

    谁知这个丫鬟小雯一声低微的嘟哝竟然被蓝衣书生听见了,他听了穷书生三字,似乎有点生气,他浓眉一动,大眼瞪起,道:“治世济世,乃是儒家的宗旨哪,你别小看读书人。”

    丫鬟读书不多,时间花在习武上去,对于这个蓝衣书生的问题无以应对。她秀脸微红,双眉紧蹙,上牙咬住嘴唇。

    罗云婷见丫鬟被欺,心头一动:居然这个明侠君不肯认自己,不妨给他对上几句试试。她送上一句:“儒家当然不错,可是,目下的朝政,学儒显然是自掘坟墓。读书人的风骨,已经不适于现状。趁早改行吧,明侠君。”她仍然不忘称呼明侠君。

    别看这个逍遥山庄千金罗云婷,不但武艺精通,而且学识广博,对治国之道,见解独特。如此女子,的确为数不多亦。

    蓝衣书生反问,将她一军,道:“侠以武犯禁,并非济世之道。我已决定,不用劝说”他说得也很在行,分明是个书生。饱读诗书,抱负远大。

    罗云婷不肯认输,出言反击:“儒以文乱政,终非正道,历史以来,多少读书人沦落街头”

    两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小姐一个丫鬟,一文一武,一搭一档,欲让蓝衣书生不好下台。

    蓝衣书生不再说话,蹲下身来,望着地上的司马琳,轻扯绿色袈裟,盖住整张脸。再拈起数片桃瓣,洒了下去,动作很慢,很慢,像是送别老朋友一样,然后低声说:“可怜一代红颜,葬身花海”。

    这一切,终究没有逃过罗云婷的眼睛,她有一颗敏锐的眼睛。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每个女人的眼都很利,如鹰。心也很细,如针。

    这个举动令得罗云婷确信,这个就是明侠君,她对着丫鬟小雯使了个眼神。小雯倏忽间从健马雕鞍上拔出短剑一柄,跳了过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蓝衣书生。

    小雯怒斥:“穷书生,少买乖。老实说,你是不是我们小姐要找的人?”

    蓝衣书生很沉稳,好像无视她们的存在。对动刀子动剑的把戏,他见多了,掏出一把铜钱,洒在地上,转身就走。

    的确,这个“书生”很懂事,读书人遇到武夫只会把银子留下,买个全首。这个,罗云婷也明白。

    铜钱落地,罗云婷立刻想到她寻短见时飞来的那枚铜钱,救自己的人就是他!

    “书生且留步!”罗云婷手一扬,小雯马上追了上去。

    蓝衣书生停了下来,轻声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首唐寅的《桃花诗》,足以令得罗云婷热泪盈眶:明侠君的修为,早就更上一层楼啦!

    “少废话!”小雯斜剑拦住。

    蓝衣书生右手微抬,“嗤”一声折扇打开,朝着斜剑轻轻一点。

    “铮”短剑突然断折。

    “没有小姐同意,不许走!”小雯马上张开两臂拦住去路,脸色青白不定。

    蓝衣书生回过头,道:“谢大小姐,承蒙厚爱,我要走,谁也拦不住我!你是当意的!”

    “你可以告诉我吗?昨晚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谢大小姐问道。

    蓝衣书生摘下帽,一条黑辫子垂了下来,说:“我不想你死在我坟前,以免外人说我是凶手!”

    罗云婷认定了他,明侠君,她两眼放光,道:“果真是你?明侠君,你没死?”那种惊喜,无可比宜,心里的酸,甜,苦,涩,咸五味皆齐。

    明侠君闪了下身子,避开了前面的小雯,回了一句:“死没死,对你已经没有意义啦!”

    “你刚才是和尚,现在是书生,莫非你真的学会了易容术?”罗云婷要问个究竟。

    “你回去吧!”明侠君提身掠去,三个起伏,片刻不见。

    “小姐,依我看,此绿袈裟里一定有缘故”丫鬟小雯俯身,纤指挑起。

    罗云婷打量四周,道:“明侠君奇招甚多,小心点才是”

    小雯摸了口袋,搜了衣襟,掰开司马琳攥紧的手,找出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桃花坞桃花林,和尚现书生郎,子夜,候雨、数花、觅刀客辛酉年一月十五

    罗云婷愕然:“辛酉年一月十五,不就是昨天元宵吗?”她自贴身衣物内摸出一张纸,与这张一模一样的,同出自五年前明侠君之手。她转念暗忖:“司马琳留血书而去,必有原由!”

    “追!”人已上马,双腿一夹,箭一般冲了前去。

    小雯犹在后面,边跑边喊:“小姐,等等我嘛!”

    桃林深处,传来一句:“小雯,回去叫人!”罗云婷的留言。

    临杭,绿竹茫茫,风景幽美,人杰地灵。

    逍遥山庄就在这里。

    逍遥山庄内,庄主谢天虎正在小厅里踱着步,反手背拳,忧心忡忡,自言自语道:“半个月了,丫头去哪里呢?”谢天虎年过五十,膝下只有罗云婷一个千金,视如掌上明珠,百般宠爱。如今失踪,哪能教他不急?

    片刻,大喊一声:“张管事——”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匆匆走来,低下头,道:“庄主,有什么吩咐?”

    “有没有小姐的消息?”谢庄主问道。

    “这个……这个……正在寻查中……”张管事支支吾吾。

    一会儿。

    又一中年男子蓝管事领着通讯处冯护卫冲冲赶来,跪未着地,话一出:“报——庄主,小姐飞鸽传书”

    “念来听听”谢庄主谢天虎坐上虎头交椅。

    蓝管事一字一顿念:“曹师傅,小姐有难,速搬救兵。小雯,苏州桃花坞”

    谢天虎虎眼圆瞪:“桃花坞!马上安排曹教头,带一百精英火速赶往桃花坞,挖地三尺也要将小姐找回来,必须保证她不准伤她丝毫,否则……”他脸色严肃,一双大手将交椅把抓得咯咯响。

    “遵命!属下马上操办!”蓝管事,风护卫接令退下。

    谢天虎一张张宽大的脸庞,留下岁月了刻度,也留下了丰富的江湖经验。最有经验的,就是他的一对豹子眼,精光闪闪。他快步穿过后院,来到一间幽静的小室,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不找老爹找曹教头?一定遇到高手啦!”

    人在江湖,凭得并不是拳头,而是智慧,经验两者权其重。经验老练的谢天虎当然知道女儿此不告而别,为的不可能是山珍海味,珍珠玛瑙,游山玩水等等,一定是去寻找英雄男儿!

    至此,刻不容缓,他迅速换上劲装,取下墙上的双钩,走向马厩。

    谢天虎跨上一条汗血宝马赤兔红,沿着一条官道飞驰而去。

    一会儿,又来一箭快马奔出逍遥山庄,四蹄翻飞,那是通讯冯护卫的千里名骓黑里白。

    虽然谢天虎年过五旬,纵是他一身硬骨,而且救女心切,所以速度仍旧相当的快。但是通讯冯护卫架骑的黑里白也不弱,他身强力壮,精通骑术,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小姐的飞鸽传书,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不许耽搁。他叱马扬鞭,抄小道,横渡钱塘江,步步险棋,在湖州乌镇追上谢庄主谢天虎。

    他抄了前去,一个“鹞子翻飞”落在谢天虎前面,大呼一声:“庄主——”

    “嘞——”谢天虎勒绳急停,赤兔红踢蹄惊嘶。

    冯护卫仍未喘气,急叫:“报庄主,小姐飞鸽传书”

    谢天虎跳下马,道:“什么意外?”他接过飞鸽传书:爹,女儿葬身于桃花坞桃花客栈,婷婷。

    他见字,笔迹娟秀,俨然就是爱女的手笔,气得翘胡子瞪眼:“快回去叫人!”话未完,他又上马疾驰。

    桃花坞,依旧细雨斜飞,只是河岸上多了一支骑士,一百多骑劲装黑衣汉子,黑压压的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

    其阵势不亚于一支护送国宝的镖队。但看黑衣黑斗笠的装扮,不是官兵,不像是劫匪,极像一个帮派的打手。

    且见带头的黑衣探子回马问:“曹教头,前面两条路,一条通往桃花坞的桃树林,一条通往桃花坞的桃花大街。该走哪条?”

    黑斗笠遮脸的曹教头扬手止马,道:“往桃树林!”人走江湖,判断准确方可成大事,正如曹教头一样。理由是江南逍遥山庄富得流油,吃得用的应有尽有,小姐绝对不会选择桃花大街的。

    带队的曹教头,望了望前面的矮山,大手一挥,道:“走!”他放慢了速度。

    蹄声嘚嘚,到了桃花林前面,曹教头跃身下马,道:“搜!任何一个角落也不放过,没有结果决不罢休!”

    一百来个装备齐全的汉子跳下了马,蜂拥而入。

    桃花林间,众汉子亮出兵刃,嘭嘭当当,砍桃枝,挑石头,劈茅屋……

    其势头不亚于强盗进村,吃喝掳掠,随心所欲。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后。

    其中一个黑衣人跳下坐骑,执刀单跪,抱拳施礼,道:“报曹教头,桃林西边找遍了,没有发现小姐的踪影”

    曹教头大喝一声:“再搜!没用的东西!”他撩开斗笠下的黑缎,望了望桃树林。忿忿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找到天黑也要找出来!”

    黑衣人刚走,又一黑衣青年慌慌张张跑回来,道:“曹教头,我们在小山丘上发现一白衣女子!”这些打手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逍遥山庄小姐罗云婷的面貌,当然无法认得是不是罗云婷。

    曹教头大骂:“还等什么?快带我去!”他调转马头,心里大喜。

    黑衣青年又道:“她已经死了!”

    “啊?”曹教头徒地一震!“什么?死了?”要知道,如果是千金小姐死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曹教头体魄强健,五大三粗,外看像熊,身体却是很灵活。

    他一手撑至马背,发力横掠了开去,半空中踢出一脚,又空翻回来,轻捷如燕。

    “嘭”的一声,黑衣青年背脊上吃了曹教头一脚,呼噜滚冬瓜般撞在一棵丈开外的桃树下,才止住身子。

    而这棵桃树被他一撞,“喳——”一声,碗口粗的树干折断倒了下去。

    那黑衣青年口吐鲜血,勉力屈身跪下:“属下该死!”

    “饭桶!快带我去,死了也要看!”曹教头索性就将斗笠取了下来,一张满脸横肉的脸,表情肌一跳一抖。好像是就要送上断头台的囚犯。

    微雨沸沸扬扬,冷风就如一只魔鬼口哨,吹得土坟上的桃枝哓哓怪叫。

    大桃树下,六十多个黑衣人将明侠君的草坟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因为,坟头前面还躺着一个女子,司马琳。就是这个被误会为庄主千金的女子。

    曹教头挤出人逢,快步来到明侠君坟前,掀开司马琳身上盖着的绿色袈裟,湿漉漉的黛绿颜色。

    “奶奶的,你们都瞎眼了?这个不是小姐!”他指着地上的司马琳,气急败坏地大骂。

    骂声吼过,声震桃林,不愧是练家,中气十足,精力充沛。

    一时间,这个大桃林,静了下来,静得连微雨落地也听到见。

    曹教头见大伙都低下头,再次下令:“搜,连一块砖头也不能放过!再不行就把桃林主人找出来,砍树杀人,我就不信这个邪!”

    邪字一出口,他跃身拔刀,对准明侠君坟前的木牌砍去。

    好狂妄的口气,好狂妄的教头。也不问问桃林的主人,乃是明侠君是也。

    就在这个时候。

    “嗖嗖”两道蓝芒破空而飞,曹教头手腕一软,刀就跌落坟前。

    曹教头中招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暗箭伤人?”他提前血淋淋的右手,大喝一声,运气逼出两枚沾满血肉的铜钱。

    众下属见状忙围来救护,一时间,一百多号人马,剑拔弩张,气氛相当的紧张。奇怪的是,连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连一个朋友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除了自己人,还是自己人,面面相觑。

    曹教头在逍遥山庄名头很大,颇有地位,自持武功高强目空一切。武林中人,面子十分重要,甚至比生命更加重要,如今在众部下面前吃了哑巴亏,却连敌人的脸也没有见到,难免气急攻心,血涌上头,怒道:“弟兄们,给我掘了草坟!”他钢牙大挫,咯咯直响。

    众人如苍蝇闻腥一样扑向明侠君的坟地。

    “放肆!”大呼一声,半空传来。

    语出,一式“天女散花”诸多铜钱如雨点般洒向草坟前的黑衣人,蚂蚁一般的黑衣人纷纷倒地,击中头部要害毙命。

    一下子十几个部下倒下,曹教头心不痛,眼不眨。他猛吹唿哨,左手拔刀,指向高的桃树,道:“敌人在桃树上!”

    众人朝最大的这棵大桃树集中,这才看清楚,顶端上有团灰色如天空很接近的物事,圆圆的,像是个雪球,一动不动。

    毕竟是大教头,见多识广,敌人藏身法如此高明,还是被他发现了。

    “用弓箭”一个大个子出了主意,大伙随即取下弓弩,弯弓搭箭。曹教头一个眼神,数十支箭疾射过去。

    就在瞬间,那个圆形的球状突然撕裂,如鸡蛋一样中间裂开,一个白衣人就闪了出来,飞旋落地,急如闪电,快得令人乍舌。

    这个人一下地,二话没说,右手前抛,折扇前飞,如一只圆形的大盘子飞过众弓箭手的脖子下。

    届时,数十个黑影人,来不及喊痛,便咽了气。

    曹教头见自己带来的一百来人,去了大半,心里大急。

    明侠君闯荡江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名声很广,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因为他要杀人的时候,常常会易容,但是他的武器“扇子”刀,几乎无人能及,在江湖无以复加。当然,曹教头也是知道的,他看到一把折扇使得如此稔熟,很容易就猜出是明侠君。

    是以他的心里畏惧三分,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是大教头,多少留点颜面。他立定身子,问道:“请问阁下是明侠君先生吗?”他觉得先还是客气点好,等下再来硬得收拾他!

    杀手面前,礼貌三分,不愧是江湖人士。

    明侠君佯装陌生,道:“不是”。江湖险恶,还是提防点好。

    曹教头轻声又问:“先生,请问我们小姐……”他停了下,改口续问:“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子,十八岁左右,会点武功……”

    明侠君见这个如此凶狠的狗腿子,一下子变得很客气。就知道对方来意,准是罗云婷的家丁打手。

    他收好折扇,拾起地上的一段桃枝,心疼无比的样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可惜我的桃树,桃树是无辜的,可怜我的桃枝,桃枝的春天还远着呢!”他边走边嗅,接着道:“桃枝会流血,桃枝会流泪,桃枝也会痛!”

    曹教头久闻明侠君的大名,但是没有想到是这么怪一个人,他左手持刀走了过来,他一走过来,剩余的部下马上就围了过来。

    一时间,几十把清一色的兵刃同时指向明侠君,刀光印印,比鱼肉还白三分。这么一来,曹教头的胆量又大了起来。道:“别怕他,寡不敌众,给我杀!”

    杀字出口,几十把刀剑前捅直刺。

    明侠君轻轻弹跳而起,两个起伏,到了大桃树下,道:“杀你们这帮小辈简直是侮辱我的刀,还不回去交差?”

    曹教头一伙人扑了个空,十分恼火,怒吼:“不识相的混帐东西,交差,就是要抓你回去交差!”他再次率人追了过去。

    逍遥帮的一贯手法,就是以多欺少。如今这次出马,小姐没有找到,反倒大半兄弟命送黄泉。是以曹教头左手挚刀,一样厉害,一记“毒蛇伸舌”直击明侠君胸口。

    明侠君侧身躲过,众部下刀也不慢,七八柄家伙不同方位及时攻到,不让明侠君有机躲避。刀幕密绵,剑网劲罩,方位与角度相当精准,弹跳,翻滚,屈腰,矫捷似猿,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手下,三四一十二个人从上下左右前后双侧共八个方向突袭,相当干脆利索。

    据曹教头所料,明侠君是难逃此招。

    见一帮黑衣人阴魂不散较为难缠,明侠君急速旋身折扇划过对方刀剑末梢,“叮叮叮”一阵脆响,一伙黑衣人刀剑尽失。

    没有刀刃,徒手肉搏,曹教头扔掉刀柄,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的皮鞭,大喝一声:“摆鞭魂阵!”他这个自创的鞭魂大阵在江湖上罕逢敌手,逍遥山庄曾经就是靠这个阵势,拿下许多小帮派,成为江南第一庄的。鞭魂大阵,主要就是讲究以鞭护体,众鞭掩护,人移错位,虚实结合,布阵人可多可少,自由灵活,呈八卦状摆布,剩余的人则在后面助威,并待敌人欲逃或者是有人亡破阵时,及时补上。

    待曹教头一声令下,众下属马上“嗖嗖”抽鞭而出,长长的皮鞭,全由毒蛇筋嵌软银丝交织而成,鞭尾配上蘸毒枪头,据说剧毒能在三秒内毒死一头大象。

    三八二十四个黑衣人,八卦蜘蛛网点排开,各就各位,挥鞭啪啪响,鞭梢似游龙,吞云吐雾,乌光闪烁绞缠,万蛇腾跃,瞅瞅扑噬。

    明侠君左闪右躲,折扇护身,稍有闪失便被刺个马蜂窝。他瞧准一个空隙,猫腰斜身,遁地滚走。

    鞭魂大阵阵头上的追魂头曹教头见状,势在必杀敌人,倏然间一丈长鞭脱手而飞,左手腰间一抓,伸向明侠君。

    长鞭毒梢腾空飞来,三枚追命钉从曹教头手底射来。

    明侠君右方一折,避开鞭毒与毒钉,“笃笃笃笃”四声脆响,全落在大桃树干。

    曹教头绝招使尽,铁青着脸,使得黑胡茬子更加惧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啦,怒叱:“杀他个祖宗十八代!”

    言毕,二十几个人如燕子般飞了过去。阵势大乱,长鞭远攻抽打,短鞭卷梢进攻砸戳。

    刀客郎君不是恋战之人,如今他拧身一跃,跳上树顶。低头来一记“天降神兵”数十枚铜钱泻下,宛如急瀑狂溅。

    铜钱长了眼,没入黑衣人喉间,一招致命,连惨叫声也不得,这就是杀手要的效果。

    曹教头离得甚远,侥幸捡回条狗命,仓皇而逃。

    桃花坞河岸,一个黑影飞驰而来。

    驾,驾,驾……

    近看是一匹快马,赤兔红,上面的谢天虎勒马见曹教头独身而回。怒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回来?人呢?”这个‘人呢?’指的是小姐,而不是那些属下打手。

    曹教头神情沮丧,哭着脸,道:“下属全亡,小姐下落不明。”那么大块头一个人,这个落魄模样,实在是太丑了。

    “你还有脸回来?”谢天虎训道,他听见小姐下落不明,本来还是带点怀疑的,现在就更加相信飞鸽传书的真实。

    曹教头弱弱道:“我想回去告诉你,对手实在太厉害啦!”他说着说着发起抖来。

    谢天虎手一挥,手上多了一副双钩,疾速划下。

    曹教头“啊——”的一声惨叫,向阎王报到去了,到阴曹地府做教头啦。

    此为逍遥山庄的家规:不在战场谈失败,要在酒席庆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乃是武林常事。罗云婷的师傅曹教头就这么一命呜呼哀哉。

    桃花坞河岸。

    微风细雨,垂柳飘。

    梨花薄雾,绿水游。

    谢天虎江湖老练,知道前面是山丘桃花林,众多手下的丧命之处,而不去讨回公道,选择右边一条管道前去,赶往桃花大街桃花客栈,见到女儿是正题。

    ——这也难怪,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刚好踏入雨季少女门槛却又传来死讯。却偏偏这个女儿又在江南出了差错,能不叫他心急?

    赤兔红铁蹄踏在青石板官道上,铮铮直响。

    临近集市,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见有快马弛来,急急避让,相顾论道:“可莫是官爷来了?”

    “嘘,小声点。惹毛了官爷可是掉脑袋瓜子哦”

    桃花大街,就在桃花林的东面五里处,虽然天气不佳,街上的行人仍然甚多,打伞,赶集的,吆喝赶驴的,南北小吃的,最多的就是光顾烟花柳巷,秦楼赌馆的。雨中行人多半是游客,不乏商贾,名士,墨客文人。

    桃花客栈,老字号客栈,相传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如今有两家,一家在南边大街为一店,较小较旧,酿酒技术远近有名,酿出的佳酿,甘醇香洌,让人不肯停杯,由掌柜桃园,带着儿子桃子打理;另一家在北边大街为二店,颇新颇宽。客房相当的舒适,配有温泉,桃花浴,还有歌伎舞乐,掌柜是桃园的儿女桃花红,手下伙计百来个,编了号,但不是连锁经营。因为桃园,桃子与桃花红没有来往,据说是因为桃花红不想成家而闹翻了。

    就这样,两家桃花客栈各有特色,经营门路各有千秋,各有客源,基本上就垄断了桃花大街的旅宿生意。

    谢天虎骑着赤兔红在桃花大街上,横冲直闯。踢飞了小贩担子,踏倒路人提篮,撞上了游人马车,那也是应该。众人敢怒不敢言,唯恐赤兔马上的谢天虎背上的两把雪亮的双钩,钩柄把上虎头像,正是谢天虎本人的标志。谁人不知道江南天绝双钩的武林称号响当当的谢天虎呢?着那红色如意劲装,外罩红色对襟卦,赤兔红宝马却是江南逍遥山庄的主儿谢天虎,一个可以在江南任何一条街上横冲直闯的人物。

    黄昏时分,视线不是很好,他的速度太快,桃花客栈一店的招牌旗布太小。他居然冲过了头,他不住大喝道:“让开!让开!”支开路人。

    突然一匹健马,马上一个女子,在前面横街冲出,速度很快,马上的人大叫:“老爷——”她好像认得这个谢天虎庄主。

    谢天虎停住了马,道:“小雯,小姐呢?”

    “小姐……小姐……”她回答不上来,健马上的人也勒紧缰绳,原来是小雯,如今她在桃花大街上找寻了许久,却没有小姐的音讯。现在见到庄主老爷,她难免心虚害怕,忐忑不安道:“小姐……不见了!”

    “哪里不见的?”谢天虎追问。

    小雯神情惶恐,认真地说:“在桃花林见了那个和尚,书生,明侠君后就不见了”她一情急,就忘了说刀客,和尚,书生是同一个人。

    谢天虎一怔:“杀手明侠君也在桃花林?和尚,书生?他们几个人杀死了小姐吗?”他对于明侠君是知道,对于和尚书生不了解。如今还以为是他们三个人杀死了小姐罗云婷呢?

    “不,是个书生,叫明侠君的人把小姐气走的!”小雯补充解释道。

    谢天虎霎时变了脸色,道“好个明侠君,居然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他转过头,对着小雯道:“马上给我传书,叫逍遥二杀手来这里!”

    谢天虎驾马沿街北上,街头三岔路口上,一个大客栈屋檐上面一面大旗,酒旗吹得腊腊响。黄色酒旗上,一朵粉色桃花十分夺目,下面一个黑字“酒”。大旗下面一块匾:桃花客栈二店。屋檐下一排红色灯笼被风吹的左摇右摆。

    谢天虎跳下马,望了望这个两层楼的大客栈。灰暗的天色里,相当的大气,他料定,自己的女儿就在这里!

    一个小二迎了出来,毛巾甩上肩膀,道:“大爷,喝酒、住店里面请!”他牵着赤兔红绕向屋后。

    桃花客栈大厅里,烛光影耀,宾客如云,十多个伙计小鸟一样飞来飞去。等谢天虎走进去,竟然虚无坐席。

    他没有走向坐席,而是走近柜台,道:“掌柜的,我是——”

    未等他说完名头。

    “喂喂……喂……”大柜台下冒出一个头,一个女孩子的头,十一二岁,稚气未退的声音打断了谢天虎的话,道:“客官,我呢,第一不是掌柜,第二呢,你吃饭也好,住店也罢,无须报名。住店很简单,有银子就行。”这个是掌柜的女儿,但是对外却是掌柜的小妹妹。在客栈里长大的小孩子对银子相当的敏感。

    本来,谢天虎想说出自己的江湖名号,来试问桃花客栈里面有关女儿罗云婷的下落的。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将自己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啦。

    “啪”的一掌击在柜台上,道:“银子,我有的是,住店我没有兴趣,吃饭我更不想。我——”他也用这个腔调反击,刚想表明来意。

    “客官,莫生气!别跟小孩子过不去!”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在柜台后面的走出一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她瓜子脸,眉目如画,不施粉黛却有美艳高贵的风华,碎花红裙碎步而来,黑发髻上的一朵桃花斜插,令得谢天虎另眼相看,道:“原来你就是桃花客栈掌柜,桃花红?”

    这个女子笑意嫣然,三条细细的眼角笑纹也似乎笑了,道:“正是小女子,请问客官有何要求,但说!”这个桃花红掌柜一来,那个小女孩马上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