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告上法庭

宁铭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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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叶媚说的没错,乐子然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今天这个机会本来就是踪影给乐子然安排的。这个名额正是踪影千方百计争取到的,踪影自上次看到乐子然以后,就想到了一切办法,并为此付出了努力,因为只有这样,他的代言人才能得到社会和大众的认可,才能取得好的效力。

    乐子然是前两天接到这个信息,当叶媚告诉她心中的想法时,她决定把这一名额让给了叶媚。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导演。只听导演说,影片里还少一个角色,没有找到人。

    叶媚拉过乐子然到导演的镜头前:“她一定能行!”

    结果是顺利通过。显然那是踪影又在背后的尽了力。

    在无人处,叶媚抱住乐子然又笑又跳,叶媚说怎么这些天,好象生活在梦中似的,先是有那些梦中的风花雪月,而今天这种感觉让她重新回到了少女时代。

    影片的名字叫《从不言爱》。影片中是一个中年男人爱上一个中年女性,男人却从来没有说出爱的字眼。却爱得真挚万分热烈,而女的竟然不知,投身于别的男人怀抱。影片有着中年女人感人的伤感,而叶媚和乐子然也都有了对生活的体悟,显得真切而自然。

    没想到的是,拍这部电影的时候,都是崭新的面孔,却在k市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报纸电台网络都纷纷扬扬,说是影片反映了现代城市男女爱情众生相,也是给那些轻浮的现代爱情观一次启示。尽管有异议,但感染了不少恋爱中的男女。叶媚和乐子然也在这部电影担任中年女性的而走红。

    踪影这些日子,不再为他的代言人在苦恼。

    他想起那天,他跟踪那个女人去芙乐美的时候,却无意中看到一个像自己的妻子背影,他不敢断言,但心里面总有阴影在笼罩。

    这一天晚上,他和妻子芳茗一同坐在电视机前,看那个让全市人人议论的影片,芳茗告诉他,屏幕上的那个女主角,就是她在芙乐美的同伴,踪影点着头,想到那个可疑的背影正是自己的妻无疑了,如果冒然相问,只会被妻子误认为无中生有的无端猜疑。

    但当看到影片中那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妩媚轻柔,又有成熟风韵的女人,正是他要找的那个魂牵梦萦的女人时,心里也稍稍平静下来,这样想着,也就越是想尽早见到乐子然。

    这一天,踪影走进了乐子然的工作大楼,他和传达室的工作人员解释了很久,工作人员又片得了乐子然的准许,总算有了和乐子然相见的十分钟的机会。

    乐子然的办公厅,一律是精致的办公设施,令踪影瞠目。乐子然正端庄地坐在那个宽大明亮的办公桌前专注地阅读一个文件,踪影感觉自己像是走错了地方,历来有些小有名气的影视女人,总喜欢抛头露面,而眼前这个女人不同,拍电影的事好像与她没有关系似的。

    一眼看到乐子然的时候,一见如故这个词语立刻从脑海里跳出来。心跳忍不住在加快——是宾馆有浪漫奇遇的那一位,是他费尽心机要寻找的那一位。

    踪影说明代言人的事宜,原以为乐子然会欣喜若狂,因为这一笔丰厚的广告报酬,不知有多少人孜孜以求之,求之不得又梦寐以思之,却并没有引起乐子然心中的一丝波澜,只是是淡淡地告诉踪影,她也只是偶然拍这一部影片,她的初衷只是陪同朋友解闷开心,并没有想过成名、拍广告,她喜欢过得是一种安宁平淡的生活。

    这是她和别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别的女人为了拍一个广告不惜出卖自己,而这个女人淡然视之,这也正是他喜欢的初衷,踪影暗中思忖。

    作为本次影片的赞助商,踪影主动提出要为这次影片的成功演出而犒劳。

    宴席设在离本市很远的郊区,那是最有名的悦来星级酒店。邀请函上写着携夫同约。

    这些天,晚文耀在看到《从不言爱》时,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才知道那个演员是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说自己的妻子就是那个影视名人,再加上别人的美言,他的虚荣心也有了些满足,对叶媚平添了一些新鲜感,有了在家的雅兴。

    这天中午,叶媚正和晚文耀在家吃饭,张妈在家用邮箱取来了邀请信,晚文耀当然看后表示欣然前往,他想不到,一些始料不及的事也就在这一天发生了。

    乐子然和邵君,叶媚和晚文耀,踪影和芳茗,都差不多同一时来到,应邀赴宴的还有本市文艺界名人。

    踪影安排的第一个节目是泛舟湖上,于是大家一起坐了旅游船。有好事的记者还在另一艘小快艇上为他们摄影。

    正是十月的天气,层林尽染,季节把大自然造化成一幅美丽的图画,还有几只说不出名字的小鸟在头上鸣啼盘旋。清凉的风从水面掠过,有些淡淡的凉意,晚文耀脱去自己的衣服披在叶媚的身上,这一切看上去那么自然而然,自然成了好事者的话题,谁也想不到的是,晚文耀近个举动令另一个人心里比这湖水还凉。

    踪影在宴席酒上,说了几句即兴的话:

    “今天我很高兴各位同仁的应邀光临!更感谢大家对我公司的支持,我也很高兴这几个月来,我努力寻找的公司服饰广告代言人,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希望大家今天能够尽兴!”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举杯共贺!

    芳茗原是没想到晚文耀要来,更没想到叶媚就是晚文耀的夫人。当她看到晚文耀对他的妻子是那么的温情缠mian时,她的心不住抖动了一下,她想起来,晚文耀在床上娶她的许诺,对她的激情,今天晚文耀当着她的面对他的妻子的相亲相爱的,根本就是对她的羞辱和背叛,她那被欺骗的感觉,一颗心在水中沉下去,沉下去,直到冰冷。芳茗一直是受宠的对象,以前她感觉被人爱是幸福的,那么现在她感觉爱人更是一种幸福,女人的幸福她都得到了。她的出墙是被人爱出来的,她是爱起来不顾一切的人,但她一直对自己太自信了,她处处受宠,事事顺利,而正是这些,她成了温室里的一朵经不起风雨的娇艳的花!

    只有晚文耀知道芳茗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他只对大家谈笑风生,潇洒自若,看不出来与他有关的事,并不时地与在座的举杯邀酒。

    踪影看到妻子脸色不大好,就关切地问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就在2305房间休息一会儿?芳茗向在座的点了点头,同踪影一起走了出去。

    乐子然端起酒杯与晚文耀碰酒,叶媚与邵君对饮,其实大家心里很明白彼此心事,心里都在较量着。

    踪影重新回到宴席上,没有看出来与刚才有不同的地方。他的眼中只有乐子然一个人。

    酒宴继续进行。晚文耀离开了他的席位已经过好长时间了。经历了那场不忍惨睹的一幕,叶媚心都要碎了,她甚至后悔那天没有当场捉奸,就晕过去了,虽然魔玉给她过一时安慰,但叶媚想起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幽会的情景,还是禁不住血液上涌,像熊熊燃烧的怒火,欲燃欲烈,脸颊因此而涨得通红,是的,她想,这一切罪孽都归罪于芳茗。

    正在这时,乐子然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叶媚知道这是在示意她准冷静,乐子然把叶媚手中通化葡萄酒的杯子放下,又递给她一杯五粮液,举杯相邀,乐子然和叶媚一饮而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媚感觉像是一个世纪,晚文耀还没过来,她想她不能这样等下去,她想去看个究竟,不要忍耐,也不想这样沉默下去。

    2305,她是记住了这个房间号的。

    这个时候,走廊正好静无一人,她看到晚文耀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她躲避在一个拐角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她才走进2305房间,她知道她所住的房间和这里一样。

    门上虚掩着,显然是晚文耀走得太慌乱,没顾上关。

    这是一个星级宾馆,家用俱全。卧室在里边,这时候悄无声息,她知道这房间和她所住的结构相同,左侧是厨房,她只要打开这个煤气阀,但当她的手伸向煤气阀时,才发现煤气阀门是开着的,而且她才感觉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这气味让人眩晕,她逃也似地出来,她按住猛跳的心。

    “难道是他?是晚文耀?”叶媚不敢往下想。

    她克制不住内心的慌乱,她去了洗手间,洗了脸,又化了妆,强迫让自己镇静下来,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当她看到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谈笑风生,频频相邀举杯,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时,又渐渐平静下来。

    宴会终于到了尾声,曲终人散,人们都回到各自的房间。

    叶媚刚到自己的房间,听到走廊有人惊惶失措地喊“不好了,芳茗死了。”

    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这是她意料之中。她和慌乱的人们一起来到芳茗住室,警察已经在门口,只见芳茗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很平静,白色的被单盖在身上。

    众人一片惊异,议论纷纷:芳茗怎么会死,她一直很健康的,是谁下手呢?芳茗没有仇敌,她究竟得罪了谁呢?

    踪影摸着芳茗的手哭喊着……

    叶媚心里七上八下,她本来想杀死芳茗,却不是她亲自所为,心里也没有那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她心里有些懊恼,因为她看到悲痛欲绝的死者丈夫,众人的惋惜,是的,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凋谢了。不是自己亲手所杀,可是另一个凶手是谁呢?是谁想害死她?

    从芳茗的丈夫伤心的程度,可以看得出,他们夫妻恩爱,不可能是杀死原妻的凶手。

    乐子然的丈夫邵君有另一个相好的女子,也可以排除在外。

    乐子然和芳茗之间也没有任何利害冲突的宿怨,也不可能是原凶。

    那么,就是自己的丈夫晚文耀了?

    是的,是晚文耀!他为了摆脱芳茗对他的纠缠?甚或是为了维护这个家?还是维护十年来夫妻的情份?

    想到这里,叶媚不寒而栗。如果是晚文耀为了这个家,为了她而做出杀人的动机,那么丈夫有了悔间,还是爱这个家爱自己的。如果不是这样,也最起码,他是为了他的事业和前途。

    对是这样的!

    叶媚想起平日里对晚文耀有意无意间,总是把一个男人的事业心比世界上的任何事业都重要,这不仅是晚文耀的失败,也是她叶媚的失败,从这点讲她自己有了不可推卸责任。

    叶媚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见晚文耀一面,她必须马上见到他!

    声音中夹杂着救护车的尖叫声,医生从车上走下来,手里拿着救护器械。最后医生摊开手叹息道:“太晚了,发现得太晚了,我们无能为力。”

    这个时几个候警察已经进行了戒严,不准进入死者室内。另外二个法警正对现场在调查取证。

    来这里的人们只能呆在这座星级宾馆内,不准走动,等候盘查,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叶媚回到自己的公寓,却想不到晚文耀正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看到叶媚回来,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一把抓过叶媚,低声而哀伤地说:

    “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是我杀了她,我本来是一时糊涂才答应和她结婚,没想到她当了真,并常常要挟我,她想要你退出这场婚姻。还有,她偷拍了我们在一起的床上镜头,要给我们孩子看,我想今天是个绝好的机会,媚,我死不足惜,还有你,还有孩子,还有我们奋斗了半生的公司,公司有你全部心血,我怎么能舍得下呢?都怪我一时贪念,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

    叶媚原是抱着侥幸心理,但现在事实已摆在面前,她不敢也不愿却也只好相信。她好希望这一切是在梦中,就像她上一次那块魔玉般给她带来的欢娱一样,一切不留下痕迹,一切皆成虚幻。

    她想起自己的动机,想起活进与退的无奈,她以后真不知道怎样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本来在手开煤气阀门的那一刻,她是抱孤注一掷必死之心的。

    这时候,晚文耀去面临警察的询问了。

    晚文耀现在意识正乱,一切会不打自招!叶媚心下暗想。

    正在这时,叶媚急忙走上前把晚文耀挡在后面,对那个警察说道:“人是我杀的,我跟你们去好了。”

    叶媚被带到问询室。

    按照日常惯例,她的第一件事是在一张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纹。

    负责询问叶媚的那个是个年轻的警察,大概有二十几岁?或者说三十吧?坐在那个和自己年龄不差上下的中年警察身边,给眼下给叶媚的感觉是平静,可叶媚只感觉她太嫩了,看上去,她不值得被她问讯。但此刻这个年轻的警察就是叶媚的上帝,主宰着她的命运。

    叶媚想起刚从大学毕业,也象她一样对未来充满着憧憬,但她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男人,希望她来帮她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人生的价值,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将来做一个年轻的妈妈后会不会也去这样做?

    但是当这个年轻警察的目光一接触到叶媚的目光时,才感觉不怒自威,叶媚为之一震,她赶紧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集中精力应付这个年轻人的提问。

    “叶媚,你为什么要要自告奋勇地承认,人是你杀的,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一点你要想清楚了。”听上去有些严厉,但声音很好听。

    “我想清楚了,人是我杀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你和死者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你为什么要杀一个和你不相干的同类?”

    这一点,叶媚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是啊,她为什么要去杀一个同类?同是女人,为什么女人总要去伤害一个女人?警察好像在暗示,男人惹下了事非,却要远离是非之地,一切还要靠女人来承担吗?

    “她伤害了我和我的家庭。”叶媚的回答有些愤然。

    “那你有什么证据承认人是你杀的?”那个年轻女警察平静地问。

    叶媚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么长时间来,她都抱着必死的信念,如果和晚文耀过下去,她必须承受着滴血的痛。如果和晚文耀分手又意味着一切的牺牲。但受伤的还是孩子,他不能忍受没有父母的孩子所经历的破碎流离的家。她太看重这个家了,此刻她只想保护晚文耀。

    面对年轻警察的质问,她不得不细细想着那个细节,突然她想起来,那个煤气管道的阀门。

    “是我打开了那个煤气阀门。”叶媚此刻象小时候在老师面前做了一件等待表扬的好事,她答得有些得意。

    正在这时,门外走来了一个警察,他的手里拿着一份检验报告,递给那个年轻的法官。

    那个手纹和她的相吻合,铁证如山,叶媚就是杀害芳茗的犯罪人!

    一幅冰冷的手铐锁在叶媚的手上,她感觉象手铐是一个讨命的魔鬼,拉她走向死亡的地狱。

    突然她转过头对那个年轻的女警察说:“能不能容我想想?死者不是我杀的!”

    她的话显得那样苍白无力,马上被众人的一阵唏嘘和一片警笛声淹没。

    晚上叶媚睡不着。晚文耀一定是在安慰两个孩子!每当叶媚遇到困难时,她总是第一个想到晚文耀,因为只有晚文耀才能帮她,但每次又让她心凉意悔的时候,她又总会为他开脱,这次也不例外。

    再次坐回原来的地方,好在到这个时候,有了乐子然的帮助,有人没有忘记她,这使她的恐惧心理大大减少了,叶媚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现在可以好好地想想自己的处境。

    是的,她不是杀人的凶手。她去开阀门的时候,芳茗已经死了,晚文耀又承认是他亲手杀死了芳茗,这么说来,她替晚文耀承认的,是她完全可以推脱的,但又有谁能做证呢?除了晚文耀,没有人能为她开脱,但她这样做是为了晚文耀,为了这个家,她觉得她很值得。

    但她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个煤气阀门留下的是她的指纹,而芳茗死于煤气中毒,这可是无可辩驳的确凿事实,而且她又承认了这无可挽回的事实。这一次她是死定了,而且没有人能够救她。

    开饭了。

    叶媚的午饭是一份发了霉的馒头和不满一碗剩饭稀粥,他没吃,而是给了她身边那个又瘦又弱的女人。那女人告诉她,她姓缑,因为她丈夫在外面偷女人,不回家,劝他又不听,又不肯离婚才起了杀心,她是趁她丈夫熟睡的时候,用一根绳子绑住她的手脚,绳子又从脖子上缠过,她说的时候死的时候没有痛苦,一脸的轻松,好像她完成任务了一件光荣的使命,说完后轻舒一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感。

    叶媚这时候没有厌恶只有羡慕!

    再次想到自己,丈夫在外面偷女人,又杀了人,自己还要替他去死。并且还在自我安慰在为家为孩子。叶媚感觉自己还不如身边这个又黑又丑的没有读过书的卖菜女。

    就在这一刻,就在她生命结束的时候,她又有些后悔。她突然想到她的孩子,那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她们需要她,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教育他们,爱护他们,使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要像她那样,把自己交付给一个男人。

    她想到她年迈的父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她以前答应过他们,要把他们从乡下接到自己的身边,可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却使他们饱尝痛苦失去爱女的伤痛折磨,在忧伤中度过他们的风烛残年,还有那些喜爱她的同学朋友姐妹们。想到此,叶媚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强忍住不去往这方面想,她去想一些自己成功和高兴的事:那八八那年高考她如愿以偿地考取了自己和家人满意的名牌学校。那个时候她有的只是兴奋,更重要的是父母和亲戚朋友的祝贺!后来她参加了工作,认识了晚文耀,为帮晚文耀公司发展,她忍痛辞了工作,一心一意地打理起公司生意,现在她的资产累计上亿,她也功成身退想做起阔太太的生活。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天资聪悟又十分乖巧,叶媚想起他们总有幸福之感觉。还有叶媚在受了剌激时那个魔玉带给她的虚幻的快乐,那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对男女之间幸福的留恋。

    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对死的等待。

    这已经是叶媚在监狱里度过的第三个晚上了,这里的白天和晚上没有多大区别,所不同的是白天席地而坐,晚上席地而卧,周围的空气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那是坏人味,是杀人的味道,叶媚有的只是恐怖。

    上午开饭的时候,老女人把叶媚叫到外面。

    “听说你两天没吃饭,你对这几天的伙食不满意吗?”

    “你们监狱就不能改善一下伙食吗?这分明是连猪都不感兴趣的猪食!”

    “你以为你这是在家啊?每人每个月40元钱的生活费,若不是向上级要求搞点福利,连这点也难吃上。”

    叶媚不想说什么,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讲究什么吃的,她本身就是为自己拒食在开脱。

    “不过。”老女人接着说:从今天中午开始,你就不用吃这里的饭了,改为吃小灶。”

    “为什么?”叶媚确实大吃一惊,她以为马上应酬执行死刑,还吃这点饭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是有人出钱,让你吃小灶。”老女人说。

    “你是说这里也有小灶?”叶媚希望听到的是晚文耀的消息。

    “还是你那位女友为你出的钱呗。她不让我告诉你。你有这样的朋友也是你的福气。”

    乐子然、乐子然、乐子然,是乐子然,在她落难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一位朋友能关照她,那么晚文耀呢?难道他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她才想起来这些年来,每天等待晚文耀的回来,每天都想的是晚文耀,她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乐子然是她的同乡,也是她大学的同学,平时都是乐子然去找她,关心她帮助她,这是多么可喜却可悲的事啊!

    她想起小时候她和乐子然一起在地里拾麦子,为队里的牛在太阳下面割草,还和大姐姐们一起上山砍柴、摘野果。有一次她们和大姐姐们去深山里橡籽卖钱,两人看到山里的花草、大树、野果、还有汩汩流动的山泉,还有全身闪闪发光的美丽的小山鸡时,二人边玩边笑,等到天色昏暗,还没拣到一粒橡籽,才想起来找一起来的大姐姐们,才知道她们迷失了方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叶媚吓得哇哇大哭,乐子然只是在一边劝她,安慰她,还给她讲在家时听大人们讲的有趣的人和动物成为朋友的故事,叶媚渐渐止住了哭,若不是遇见一个好心的打柴老人带她俩走出了可怕的森林,她们是没有今天的。后来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报考同一院校,又一起拿到录取通知书,叶媚也从没感觉到什么是孤单,她现在才感觉到,是因为有乐子然一直在她身边陪她。也只有此时此地,她才想起来她们珍贵的友情。

    小灶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也不例外过是家常便饭,只不过可以随意吃,对于叶媚这已经是天堂了。

    预审提审是在第四天的事。

    提审叶媚的是二个女警察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预审员。叶媚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她想到小时候非常希望有一个保护她的哥哥,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可惜他不是,纵使是也挽救不了她死亡的命运。

    叶媚知道他一定是阅读她的卷宗,知道了她的全部经过。他面前放着一叠世卷宗,那是一个女警察递给他的。他打开卷宗,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姓名?”

    “叶媚。”

    “年龄?”

    “三十六。”

    “性别?”

    “女。”

    “民族?”

    “汉。”

    叶媚一边回答男预审员提出的问题,一边在心里想,他现在是代表法律在和她说话,不是哥哥,也不是情人。

    “叶媚,政府的政策你是知道的,现在开始交待你犯罪的经过。”不知怎么的叶媚听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和亲切,因为种种原因这是几天来,叶媚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的名字。

    叶媚开始交待了,从认识晚文耀到创业维艰,到晚文耀的背叛,晕厥后住进医院,以及在悦来酒店的聚会上,她看到那个偷她丈夫的女人,怎样激起她万丈怒火,后来又怎样产生了杀人动机,又亲手打开那人阀门,使芳茗致死。

    她没有说出晚文耀已经在先打开了那阀门的事。但她知道她的谋杀实际上是无效谋杀,是会减轻或赦免死罪的。

    “你是说,在你做案前,你因为精神恍惚住过院?”

    “是的,可是在做案的时候,我很清醒。”

    预审员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些复杂的表情。

    “给她看笔录。”预审对女助手说。看来,第一次预审要结束了。

    那个负责记录的女警察把几张记录纸送到叶媚面前。

    叶媚接过来看了一遍。

    “签名说的相符吗?”

    “相符。”

    “签字。”

    叶媚接过记录员递过来的笔,在笔录上非常迅速地写道:“以上笔录我看过了,与我说得相符。”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叶媚的字很是漂亮,这是以前大家一直公认的,但在这里却没有人为她喝彩。

    然后叶媚又接过女警察递过来的印油在名字上面按了手印,那手印像一滴血,红的好像燃烧的火,又像少女时晚文耀送给她的那朵玫瑰。

    最后一次提审是在几个星期以后的事,公安预审机关终于对此做出了结论。警方认为叶媚的杀人证据确凿,那个男预审员最后代表政府宣布:叶媚以故意杀人罪正式成立,并以法逮捕。并且又一次为她铐上手铐,又一次在逮捕证上签字。这就意味着叶媚被送入了死亡的地狱。

    那个预审员告诉叶媚,如果不服还可以向检查院公开起诉。

    叶媚的最大愿望是见一面晚文耀,可是他始终没有来。

    叶媚本来是为着晚文耀而其不愿向检查机关提出公开审诉。但晚文耀没有出现使他心灰意冷,她向那个男预审员点了点头,也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见到晚文耀。

    检查院对叶媚的案进行了复查,觉得没有异意,终于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正式向法院提出公诉。

    叶媚知道,这一切是那个预审员从中为她做的。

    警车从看守所把叶媚接走。这也是叶媚这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的这个城市。

    初春的天气,杨柳吐翠,小鸟在飞,草在吐芽,花在含苞,而马路两旁的海棠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放了,那是叶媚喜欢的一种花。马路上人潮如水,车辆如流,这个城市并没有叶媚不久于人世,而有任何停止下来的迹象。

    叶媚也算是这个城市名人,在公司初创时,她付出许多艰辛,再加上平时她不断出入上流豪宴,也认识不少名人要人。她看到还有她以前的同事和朋友连新闻单位的记者出来了。

    两个最亲的人没有来,叶媚彻底绝望了。

    开庭了,检查官宣读由男预审员为她写的起诉书。

    法*,一切**不存在了,一切爱情和爱情的神话都变得枯燥无味,并成为人们饭后的笑柄。

    然后是法官的提问,还有法警拿出的那张出示证据。

    一切都没有新的希望。这个时候,叶媚看到那个预审员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她,这眼光令叶媚有些感动,看到了希望,是的她不能这样死去,蝼蚁贪生,况她是活生生的人!

    突然,叶媚突然说话了:“芳茗的死不是我杀死的!”

    这时候,她不想考虑不考虑晚文耀的死活,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她就要争取,因为她从一个素昧平生的预审员那里读出了希望。这也是她一种求生的本能。

    接着她说出了,那次她去芳茗的房间时,煤气阀门已经被别人打开。

    但没有人可以来作证。

    最后,法庭终于做出了一审判决:“在掌握了大量的证据面前,法庭认为,叶媚为故意杀人罪成立。”

    最后的判决是:“依据中国人民共和国刑法第xx款第x条,判决叶媚死死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

    叶媚的父母当场晕倒在地。

    叶媚这个时候反倒想开了,她一直相信命,她听算卦先生说过“命中只有八格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而一个人的荣华富贵享受太多了,生命也随之结束,因为人的命都是靠天注定的。

    她现在开始相信佛,相信来生:

    来生一定找一个本份老实的老公!

    来世一定要懂得怎去爱一个男人!

    来世一定要独立!要靠自己!

    来世要好好做一次女人,好好为活一回!来世……,

    但这一切只能在她的遗嘱中去向朋友去诉说了。

    行刑是在一个仲春的一天,叶媚把自己打扮得干净,穿上了妹妹从千里之外的家送来的衣服,化妆品,虽然是警车上,虽然背上插着死刑犯的长牌子,还是掩饰不了她的美艳。

    走在大街上,人们为她投去惋惜的目光。

    叶媚不去看这些复杂的眼光,叶媚最想看到的是晚文耀,这个与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共甘苦的丈夫,可是没有,也没有乐子然,那个曾使她认为是最好的朋友。

    叶媚却看到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在梦中见到的女儿和儿子,她们独自立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拐角之处,冷冷的干燥的风吹在他们瘦瘦的脸上,那稚嫩的小脸蛋上,脸上是满是挂着泪水。那是们们还是在小时候,被她亲吻过不只多少遍却也总是没有亲够的小脸。

    看到他们,叶媚一下子昏厥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杜鹃花开遍的山顶。

    杜鹃花,杜鹃悲啼鲜血染红。有人也叫杜鹃花是死亡的花,花开时,不见叶子,花落的时候,花叶初绽。花叶不相见,也有人叫它们为彼岸之花。没想到它现在成了陪伴叶媚在黄泉路上的花。叶媚还记得小时候,花开时节,和小伙伴们一起登到家乡的山顶,那是来欣赏来看这些花,今天她将会长眠在这个花层里,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对她的爱怜?

    行刑开始了,执法官又一次问:“罪犯叶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叶媚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想说冤枉,可没人为她作证,只要晚文耀不出面供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她永远找不到证据,给孩子的遗言也在遗嘱说过了,想见为他代过的的晚文耀,也没说出口,因为她曾经多次要求过,但都没有结果。至于为自己翻案,也成为不可能,已经通过了法院的终审,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叶媚只有沉默。

    就在这时,执法官的手机响了起来。

    执法官背对着叶媚讲话。

    叶媚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毕竟这也许是她在世界上最后一点声息了,但她越想听越听不到。管他呢?已经是将死的人了,尘世的烦恼马上就要脱离自己,一切会随风而去。知道又有什么时候用?

    她只想告诉执法官在行刑的时候,子弹要穿过她的心脏,她不想让子弹穿过她的好看的脸颊,那样自己会死得很难看。她想起来,小时候学校组织的一次审判大会,那个犯人那一枪从脸上穿过,她和几个同学看后,几天吃不下去饭。她不要那么难看。

    她尽量不去想,她去想最近学会的那首歌儿,那首歌的名字叫《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才足够表白/…。。/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穷途末路都要爱/不极度浪漫不痛快/发会雪白土会掩埋/思念不腐坏/到绝路都要爱/天不荒地老不痛快/不怕热爱变火海/爱到沸腾才精采”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她能想起来这首歌,是为自己这一生还没有爱过不甘而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