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偶遇

溪芷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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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晓那天很憋气,神奇地飘落到这龙洲岛,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进到皮鞋厂当了工人以为是进入了一个划时代的新时期,但工头太可恶了,一个月下来拼死拼活当牛做马,那沉重的一包一包皮革,不但要从车上卸下来,还要一包一包地背上三楼,他说是乡村来的,真还没干活这么重的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到晚上痛得没法入睡,想第二天怎么能熬下去,就回房间狠狠的休息了一通,大约是困极了,一下就跌入了梦乡,但第二天起床痛得呲牙咧嘴,不狠心真要站不起来。站不起来就上不了班,这时候工作“卡擦”一下就断送了,他知道许多人就这样被撵走了。

    他决心挨下来了,习惯好像也适应了,但发工资时又傻帽了,合同中定的工资被扣掉了一半,只能拿到200多块钱,除去吃饭几乎没了剩余,要是再扣一点,连吃饭也不够了,他生气的去找工长,工长把本子给他看,说他迟到了几次,违规多少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服可以告到厂部去!

    他知道告不了的,听说有的人比他更惨,到月底扣完了还倒欠厂里的钱,哭着鼻子走人。

    他郁闷别去,沿着厂后那条羊肠小道向后山走去。暖风带着海洋的腥气吹得头发紊乱,衣裳飘荡,夕阳向西坠去,仿佛不甘心的把血样的残红抹得漫山遍岭,明月却等不及似的生气,但夜色未改,亮丽的月影难以预见。明月撩拨他思乡的心绪,当阳光悲伤而凄凉。明亮的熟悉无处发泄。他本来是要到龙州酒店痛饮浇愁的,但觉座无虚席大约是发了工资的缘故吧!服务员倒热情,说楼上有雅座,他谢绝了。他明白上雅座吃喝一通,瘪瘪的口袋里只有20元。到时付不了账扣押了人就丢大了。

    他从小卖部花2元5角买了一支高粱酒,准备自己到后山去借酒浇愁,发泄心里的感怀。

    夜色像一座巨大的被子,把焦急的心思覆盖,明月像宁静的仙子用温暖的情感附魔收了情殇的人儿。他靠在一株松树旁做下去,两边传来海水冲击岩石的哗哗声,东边似有海风撵动的松涛声,南边是黑黢黢的海逼向远方的世界。他突然刻骨铭心地会想家乡,想念家里的亲人,自己不是从那里逃了出来的,为何又要这样牵肠挂肚地想念?他莫名的惆怅,打开那瓶高粱酒,咕噜咕噜地灌下去两口,他没想到这酒这么呛,**的劲从肠胃遍布全身,冲得全身一激灵,脸上滚烫了,要是白天被人见就是面若桃花了。

    酒也冲的他神经特别紧张。“故乡,美丽的故乡”,他脱口而出,是诗而又不是诗,是一种深深的感慨,诗不也是一种感慨的!只是这感慨中缺少了诗意,但确是发自心底的,比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又诗味!他的故乡是不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丘陵的缓坡上古树包裹着小树,像襁褓中的孩子般,从外面看见古木参天不见村落。村前有一条小溪流,溪旁一排高大的樟树屏风般的挡住北方的寒风,更好,是一群白鸽在树上筑了巢,太阳初升时,白鸽爸爸妈妈们飞向远处的森林去觅食,儿女们叽叽喳喳难分难舍。夕阳西下之时,白鸽们回来了,那种父母亲和儿女团聚的欢乐让人感动,而缺感动的场面每天上演。春田来到时,小溪流用自己最特别的欢腾,在石峡间碰出哗哗的水声,溪边的多野草也配合是的开出形状多样颜色鲜嫩的花朵,释放出香气引得蜂飞蝶舞热闹非常。他们最喜欢的当然就是翻开小溪流里横七竖八的石块,会发现等着自己横行的螃蟹,激动地跑来跑去的小夏,各种形形色色的小羽以及鳅、鳝、螺、蚌,丰富多彩无穷无尽,累了喝上甜甜地睡上一觉,第二天会有新的希望新的发现新的收货。但有时也会发生险情,搬开一块石头却发现蜷缩着一条花斑蛇,被大人知道了,不准孩子再到溪流边去捉鱼摸虾,但时间一长,这种禁令就淡化了,先是大胆的男孩探险似的下溪去,接着男孩全部都下去了,女孩也慢慢地去了。最终当然是恢复了惯常常态,发现花斑蛇的事,就像一个遥远的梦。

    村东的那株巨大的皂角树,是古老村落的象征,伞状的树干延伸很远,秋天皂角就挂满了全身,这是先民祖宗的肥皂,把早教收藏起来可以用一年。但商店的肥皂来了,皂角树就失落了,它的果实落得满地没人去捡,偶尔吨里的老婆婆用早教洗一次衣服,汉子们就稀罕地围观,像圩上围观耍猴似的。所以,每当皂角树被风吹得飘荡着呜呜有声时,他都仿佛听到古树的叹息和挽歌!

    故土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和亲切的,像人与人的那些生动的面孔常常在脑海里荡漾,和心灵的慰藉。他有咕嘟咕嘟地喝下两口酒,引起胃的滚烫但并不激灵,这就是适应呀!月亮似乎更亮了,明晃晃地照着他,似乎要说什么,似乎又不说,像是含着微笑的乡村少女。记得那年春节,村里搭了舞台,请的剧团也临时在一起的民间剧团,但那些业余爱好者的一招一式都很显功力,无论语言和精神形态都与戏剧的场面融为一体,能赢得阵阵发自内心的掌声和欢笑。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扮演攀梨花的女人下了台不卸妆,大约不过瘾,直爽地跟这些野小子游戏,他突然被伙伴们推举为薛丁山,要与攀梨花夫妻一场,那艳红的脸蛋,插着野鸡尾的大王头,那绣着华丽彩色的戏服都让他惊心动魄,从此攀梨花的形象长久地印在他的脑海中,卸妆后的攀梨花是谁?长的怎么样?成为心中永恒的谜团,以致引发无数奇思异想和怪梦。

    那是精神飞扬的少年时代!

    啊,少年,啊萌!

    月亮更圆了,他想指纹月亮为何让他落到这般境地?为何不停留在少年时代?为何不进入少年故乡的梦里,永远永远不要出来?不要进入者污秽肮脏的世界。月色自然不能老了也消愁,月亮之上用明亮的光照着他,是善良的光智慧的光,不用亮不痛苦,他是说你提的问题不是智慧的问题。是啊,千万年来,月亮只与故乡、诗、梦境,醉意相联结,不惆怅烦恼心事,月亮,诗,“月是故乡明”,他会了一句,去了下面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酒洒在月亮的引诱下冲击着他的神经,他醉了。站起来的时候踉踉跄跄的,索性又咕嘟咕嘟喝下几口,酒劲更加浓了,他似乎立不住,要倒下去,踉跄中扶住了一棵松树,一阵伤感和酸楚涌上心头。“千里共婵娟,千里共婵娟”他反复吟诵这首诗,两行泪隐隐流下。

    他不愿去想她,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在想他。

    突然,影影绰绰的灌木丛中有抽泣声,他心里一愣怔,伤感不见了。顿时恐惧攫住了他的心,“难道真有妖怪?”“难道我把松树感动了?”他静了心仔细听,抽泣声又不见了。是耳朵发神经了,难道耳朵也嘴里?他微笑了一下,想过又伤感起来。但抽泣声又出现了。他揪着胆子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过去,是的,是抽泣声,女人伤心哭泣的抽泣声。一抽,二抽,三抽的,清晰而又有力,绝非耳朵喝醉了。“女鬼”“冤魂”,他吓得是一阵激灵。脚就不自然地退缩了“混蛋”!他跺了一下自己的脚,就是女鬼就是冤魂有什么可怕的?他大声问:“谁?”寂静得可怕“你是女鬼还是冤魂?都给我站出来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宏亮,在月之夜显得嚣张。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终于,抽泣声的灌木丛中有些动了,他的心咚咚地跳着,手心也出了汗。灌木丛中竟然颤颤抖抖地站起一个女人的倩影。“女冤魂!”他的脚在打颤,意念中刚出现“逃跑”的想法。就被他强力镇压住了。“你是人是鬼?”

    “你不用怕,我是人”

    “大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哭?”

    “我,我是桃红、”

    “桃红?”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